我拖著沉甸甸的身子躺在了床上,小蘭說得對,華月還活著,四皇子暗算他好多次,他都平安無事,這次隻是挨了一掌而已,沒事的,他沒事的。我側著身子閉上了雙眼,被子裏還有華月的味道,他還在我身邊。
我是在一陣哭聲中醒來的。我慌慌張張穿戴好,急急忙忙衝出房間,卻見一群人圍在一起,人群中間傳來晴兒的哭聲:“月哥哥!月哥哥,你怎麼了?你說話呀!月哥哥……”我擠進人群,赫然看見一頂黑棺靜靜地放在地上。我的大腦猛地一陣暈眩,小蘭急忙跑過來扶住我,哽咽道:“夫人,您……”我搖了搖頭,緩緩道:“這裏怎麼有一方棺材?”小蘭淚眼朦朧道:“夫人,這棺材裏……是主子……”我猛地甩開小蘭,怒道:“你胡說!怎麼可能是他?不會的!”我瞪著周圍的一群人,指著他們,道:“你們哭什麼?不許哭!月還沒有回來,你們為什麼哭?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你們想讓月扣你們工錢是不是?還是你們不想在府裏幹了?”鄭伯老淚縱橫道:“夫人,我知道你心裏難過,要小心身子啊!不然,皇子殿下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啊!”小蘭走來扶著我道:“夫人,小蘭扶您回房休息吧。”我掙開小蘭,道:“我不回去,月還沒有回家,我要在這裏等他。”小蘭被我推得向後倒去,阿福連忙接住了她,哭喪著臉道:“夫人,主子已經在這裏了,我們親眼見到他在湖裏被打撈上來的。我們知道您傷心難過,可是,也要注意身體呀!主子如今沒了,這府裏可就靠您撐著了!”我憤憤道:“你們是不是真地不想幹了?為什麼都說月在這棺材裏?哼,那好,你們把棺蓋打開,讓我看看!”下人們慌了手腳,道:“夫人,棺蓋不能開呀!”我冷笑道:“你們不開,是不是?那好,我自己開!我要讓你們都看清楚,這裏麵不是月!不是!”說完,我就走向前去,下人們紛紛上來拉住我,道:“夫人,不可以呀!夫人!”
我執意向前,拚命想要掙開他們拉著我的手。“啪!”一計響亮的耳光落在了我的左臉,我停止掙紮,看著滿臉淚痕的晴兒。鄭伯連忙走來把晴兒拉到身後,蹙眉道:“唉,晴側妃,您這是幹什麼呀?”晴兒惡狠狠地看著我,道:“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女人害死了月哥哥!如果不是你想要出去,他就不會死!都是你害的!”說完,衝上來和我撕打在一起。我奮力抵抗著,卻見她突然抽出一把匕首,道:“還記得嗎?這把匕首,嗬嗬,沒想到吧?它今天真的要派上用場了。我要用它殺了你,去給月哥哥賠罪!然後,我再去地下陪月哥哥,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了,哈哈……”鄭伯大驚道:“使不得呀!晴側妃,快住手啊!”下人們急忙過來拉扯,晴兒坐在我的身上,死死不肯鬆手,一時間,大廳內亂作一團。終於,晴兒被拉開了,兩個身強力壯的下人分別製住她的兩手腕,那匕首還在她的右手中,散發著寒光。晴兒瘋了似的大吼道:“放開我!我要殺了她!放開我!”她低頭,狠狠踩了身後的那個下人一腳,他吃痛鬆開了手,她的右手失去限製,飛快地垂了下來,匕首竟這樣直直刺進了她的胸口。眾人大驚,隻見晴兒訝異又痛苦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裏正在向外淌著鮮血,她突然地笑了,回頭看了一眼那鬆手的下人,此時他正惶恐地看著他,顫抖著身子道:“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她笑著緩慢而吃力地走到棺材旁邊,身子倚著棺材慢慢坐在地上。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棺材,輕聲道:“月哥哥,晴兒來陪你了……晴兒和你永遠在一起,你甩……甩……”話未完,她已經閉上了雙眼,頭重重地垂了下去。大廳裏一片短暫的寂靜之後,便炸開了鍋。下人們湧上去,喊著晴兒,但她沒有再睜開眼。阿壽蹙眉道:“鄭伯,晴側妃……斷氣了。”鄭伯瞠目結舌,長歎道:“哎喲喂!這都是怎麼回事兒啊?造孽喲!”阿壽問道:“鄭伯,這……”鄭伯閉上眼睛,搖搖頭,甩了甩手,道:“抬下去,葬了吧……”
下人們七手八腳地把晴兒抬了下去,鄭伯緩緩走到我麵前,道:“唉,夫人,您節哀順變呐!”小蘭咬了咬嘴唇,歎了一口氣,道:“夫人,小蘭知道您心裏難過,但是……夫人,這是從主子身上取下來的,您留著吧。”我緩緩看去,隻見她手中拿著一個紅色的香囊,上麵繡著一對鴛鴦。這正是華月出征前的那個晚上,我送給他的,我繡了一個月,送給他的時候,他還說:“如兒,這鴛鴦繡得胖了點兒。”我撅嘴道:“那你還給我好了。”他又連忙把香囊收在衣袖中,笑道:“我喜歡胖鴛鴦。”我顫抖著雙手,緩緩接過香囊,其上還是以前那一對鴛鴦,但現實生活中呢?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我盯著那紅紅的香囊,眼前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