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撐著我的背脊讓我立起來,力氣被抽空了,全身都汗膩著,頗不舒服,但是初為人母的欣喜讓我自動忽略掉了這一切,淩羽愣了一下又放聲笑了出來。
“怎麼,孩子長得很醜嗎?快給我看看。”
淩羽把孩子還給穩婆,抱到床前,小孩就像剛剛出爐的熱包子,身上還有著橫橫縱縱的皺皺,散發著溫度的皮膚似乎隻要一掐就會出水,但是他的頭發卻有些奇怪,是一小撮鵝毛似的淺淺絨毛,顏色卻是白的。
穩婆見我兩眼神有些不對勁,嘴角扯開,趕忙解釋,“這小孩子啊,有些剛生下來的時候是不好看,過幾天那小模樣就可愛了。”
被穩婆這一說,我和淩羽相視而笑,他倒搶先一步打趣,“這天下哪有母親嫌自己兒子醜的?”
“是你這個父親先嫌棄的好不好?”我假裝嗔怒,埋怨地看著他,直看得他支開穩婆跪地求饒。
“我錯了還不行嗎?夢璃你好好休息,別氣著自己,今天你可是為我辦了件大事。”
“誰還嫌棄來著?”
“沒嫌棄,肯定沒嫌棄,你看我都跪下了,全天下有誰能讓皇帝下跪的,我淩羽是上不跪祖宗,下不跪百姓,跪的……”
“別說了,貧。”
還下不得床,等待體內氣力慢慢的回複,欣喜之情就像要破開身體竄出來一樣難以抑製,這個孩子對於我來說不隻是希望,更是我人生意義的句號,如果沒有他,我怕自己會永遠生活在懷疑中惶惶不安。
淩羽每晚都抱著我睡去,孩子隔間的小床裏,穩婆徹夜守著,起名的事也已經交給了禮部去擬製,到時候隻要我和淩羽圈出中意的名字就行了。一切都按部就班,我們小心翼翼的不讓事情發生任何的波瀾,避免意外衝淡初為人父、人母的喜悅,但是有些事就像命中注定,無論如何也逃不開。
孩子每天的變化我們都能看到,眉眼已經漸漸清晰,頭發也長了出來,但是時日越久,我和淩羽就越感到不對勁。這個孩子的輪廓太鮮明了,嬰兒不該有這麼鮮明的輪廓,乃至他的毛發也太濃密,他的頭發長得很快,不是我和淩羽的黑色,而是花白色,不管怎麼梳理,那些頭發總會散亂到兩鬢。
我們都想起了什麼,卻沒人點破,心照不宣卻又擔心誤會。
我抱著孩子,淩羽癡癡的望著他的眼眸,他早已不再逗弄這個孩子。
“不是你想那樣,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做過那樣的事,這隻是個巧合。”我終於忍不住,如果我再不發聲,束手等著這個孩子的相貌一天天的變化,越來越對我嚴厲的指控,我承受不了那份壓力。
“夢璃,我不怪你,雁奴也被那老道騙了,不論發生了什麼,我淩羽都一如既往的愛你。”
“我沒有被他碰過,我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我哭了出來,顧不得什麼臉麵,坐在地上就哭了起來。這事太過於匪夷所思,所有的現實都在指控我,一個和師傅八分相似的嬰兒,更可惡的是,這個孩子長得這樣的快,這樣快就具有了那般清晰的相貌,清晰得我自己都覺得沒人會相信自己的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