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希活說:“一半是為了公事,另一半是為了私事。”
我的腦海裏馬上出現了十萬種假設,心裏麵七上八下,該不會是她真的認出我來了吧?大學時代的那一段“戀愛”經曆的苦澀馬上在我身體裏擴散,隻要房希活說出一個有關當年的細節,我就會馬上把心裏麵封藏多年的話和盤托出。
房希活說:“這一場官司,你們再這樣打下去是輸定的,請相信我的專業判斷。”
我的心本來就已經好像是一條繃緊了的吉他弦,她的這句話就有如一塊匹克,狠狠地扣響了我的心弦。
我說:“我相信,我秘書說過你是碩士學曆……”
房希活打斷了我:“你在懷疑我的專業知識嗎?文憑隻是一張紙,打官司靠的不是學曆。我要說的是,我可以幫你打贏這場官司。”
她有點盛氣淩人,但是跟我說這句話的人是她,所以我壓抑住我一貫的脾氣,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房希活說:“對於一個企業,誠信的形象是無形資產,你們在乎;對於一個律師來說,打贏官司很重要,但是以我現在在法律界的地位,打贏官司不是我最在乎的東西。我最在乎的是經濟回報。水泥供應商聘請了我,竟然付不起我第二筆的律師費。隻要李總答應出兩倍的律師費,我保證你們可以打贏這場官司。”
房希活說起了這件讓我非常困擾的公事,我也很理智地暫時放下了私事。
雖然說公司因為要再買另一批的水泥而導致了公司的流動資金短缺,但是我餘下的資金,足夠可以支付她兩倍的律師費。隻要能保住公司誠信的名聲,多付一點律師費是完全值得的。況且如果打贏了這場官司,公司也就不用再付給控方購買水泥的費用了。
我說:“如果可以打贏,我願意付這筆律師費並且保證絕不泄漏這件事。”
我馬上寫了一張支票給她。我相信她真的可以幫我打贏官司,她也相信我沒有開空頭支票,我們都願意賭上一把。
房希活說:“控方的確拿著辯方收到控方提供水泥的憑證,而且那一批水泥的確曾經運到辯方的倉庫,但是控方水泥商明知道辯方建築公司的包工頭並沒有可以提供有效憑證的權力卻沿用如此做法。所以辯方完全有理由推測控方與包工頭私通,詐取辯方非法利益。隻要你們可以說出這一點,即使我繼續按照計劃打下去也會回天乏力,換言之,這場官司你們一定勝訴。”
我不得不對房希活佩服得五體投地。
送走了房希活,我馬上和我的律師研究房希活說過的那番話,當然沒有說是房希活說的。律師聽了以後,恍然大悟,我看他真的快要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一如我所願,也一如房希活的推測,我們打贏了這場官司。
我整個人好像輕鬆了很多。
官司結束以後,我就馬上想起了房希活,約她到家裏來,並告訴她純粹是為了私事。
房希活開著一輛紅色的林寶堅尼來到我家,看來這些年來她的生活是很不錯的。
大型、造型前衛怪異和讓人震懾的極速是林寶堅尼跑車的特點。我越來越覺得,房希活就是一部林寶堅尼。
她穿著一條連衣裙,戴著一對耀眼的藍寶石耳環,明豔動人、高貴大方,跟工作中的她判若兩人。
走進我家,她品味著我家裏的擺設和裝飾。我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把當年的事告訴她,畢竟都過了那麼多年,況且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房希活說:“看你家的擺設和裝飾,我有理由推測你家裏還沒有女主人。”
我心裏麵最後的一道防線徹底崩潰了,“你結婚了嗎?或者說,你有男朋友了嗎?”
她的眼睛沉沉地彈擊了眼皮,仿佛在告訴我,她的心底也有著一股苦澀的味道。我說:“在你大四那一年,是不是有一個男生經常和你互發短信,暗地裏陪你去坐地鐵四號線,參加學校裏麵的晚會?”
房希活的目光迅猛射向我,好像兩把鋒利的寶劍:“什麼?你怎麼會知道?”
房希活的目光刺傷了我的眼睛,我感到我的眼角已經開始濕潤了,“當年你為什麼那麼狠心,一夜之間徹底遠離我?”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就是你!”房希活的眼淚像衝垮了堤岸的洪水,以淹沒一切之勢瘋狂地向外飆。
她衝向我,奪過我口袋裏麵的手機,敲著手機上的按鍵……
房希活的手機響了,熒屏上顯示著“短信”兩個字。房希活差點就暈過去了,放聲痛哭。
房間裏麵隻有我和她,剩下的隻有她的痛哭聲和我的低泣聲。
……
房希活止住了哭聲:“原來當年的短信就是現在建築業上首屈一指的年輕富豪李土申,為什麼你再次遇上我的時候不馬上告訴我你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