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有座士子樓，是大隋為貧苦文考士子而修建的休憩之所。但隨著時間推移，因先後共出過兩名春闈魁首，頗具名聲。使得即便家境殷實的士子亦大量入住。
樓內，王因看著麵前一直喝酒但臉上未有惱怒可惜之色的沈似海，有些納悶的問道“不覺得可惜？”
沈似海笑道“為什麼可惜？”
王因啞口無言，在大考之前，便有人在私下定了榜，第一李牧之，第二杜少野，結果不出所料。但第三名卻頗有爭議，李易安，沈似海，各有人支持，可絕大多數人都認為此次大考，破天荒的第一次允許女子參考便是聖眷恩寵，斷不會將其定榜第三。而最後定榜，李易安探花，沈似海為第四。
“文考本就是選舉文采經義，女子男子都應該一視同仁。原先我還對女子入學有些意見，甚至對洛圖書院的那座女子學府都頗有微詞，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我有失偏頗了，趙先生倒不愧是一代大儒。”沈似海開口道。
王因無奈道“是啦，倒是我多管閑事了”
“你這家夥。”沈似海哭笑不得。
王因輕笑一聲，低身小聲道“那你知曉有人在金陵分別列了兩本冊子，花冊文冊。花冊為金陵女子中容貌氣質最為出彩的一十三人。文冊則隻論文氣。”
看著王因一臉快問我具體情況的表情，沈似海知趣的道“那我們探花郎排名第幾？”
王因點了點頭，非常滿意的說道“花冊第三，僅排在蘇詩詩，魚玄機之後。”
沈似海倒也聽過蘇詩詩，魚玄機之名，一人被讚譽傾國之姿，一人為傾城之色。但還是頗為惋惜的說道“倒是可惜了”
王因翻了個白眼，接著說道“但人家可是文冊榜首。”
“不愧是金陵女子狀元”。沈似海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未是冷嘲熱諷，而是真心實意。
大考之後，所有上榜之人皆會參加由朝廷禮部親自舉辦的瓊林宴。而此次因登榜之人特殊，因此酒過三旬，便由京都一脈的某個知名士子開始發難，一酒一詩，女子不勝酒力，兩酒一詩，彼此對句。
連喝一十三杯共作二十六首皆勝的女子探花麵色坨紅，將手中酒杯放下後，輕輕開口道“還有人嗎？”。言語極輕溫軟，身量苗條嬌小，卻威風凜凜，霸氣十足。
偌大的士子群，麵麵相覷，無人應答。
閣樓之上，有著兩人，加上樓下女子探花，三甲齊聚。李牧之憑軒而立，看著樓下女子探花，開口對身後人說道“我以為你會在下麵同他們一起的”。
杜少野踱步向前，同李牧之並排而立後無奈開口道“他們太吵”。
李牧之聞言一愣，隨後了然道“也是”。
看著樓下場景，杜少野問道“不去阻止下這場鬧劇？”。哪怕多年爭鬥再心有不甘，但杜少野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俠氣較文氣更甚的男子，倒真有那些遊俠的灑脫，在士子之中，人望，服眾，皆是上乘。
“這可不是一場鬧劇了”。李牧之麵帶微笑。
“也是”。看著樓下女子探花技壓群雄，杜少野歎息道。
“不過我們這位女子探花還真是……”頓了頓，李牧之想了片刻，說道“了不起”。
於此同時，杜少野開口道“了不起”。
異口同聲的兩人相視一笑。英雄所見略同，君子亦如是。
確實了不起。
京城百裏之外，於北山而來的清秀讀書人的隊伍多了三個身影，一個背負紅色長劍的紫衣女子天師，另外兩個則有些不同，一隻灰熊，一隻黑熊。
身著寬大文士衣衫，背負巨大背簍的灰熊，黑熊顯得不倫不類。言行舉止雖說笨拙，但卻符合儒家規矩。
“熊大，俺們真的能進上京城嗎？先生以前便說過上京城繁華多姿但很危險。”灰熊擔心道。
“熊二，沒事的，子良先生說過會同我們一起去的。”熊大拍了拍熊二肩頭開口安慰道。
一直閉眼的女子天師睜開眼，看著兩頭異類，笑道“無事的，京城雖然高人雲集，但對於未行惡的妖族往往頗為開明”。身材高挑的女子天師未說另一句，更不要說已有浩然氣的你們。
兩隻妖熊，雖為異類，但已有儒家浩然正氣。
一直在前方的清秀讀書人聽著身後言語，臉色越發和煦，對於黑山之上那座被兩頭熊守護三十年的墳裏之人也愈發欽佩。
有教無類，便是如此。
李長纓第三次被拍翻在地，抹了抹嘴角鮮血，麵帶苦惱的說道：“什麼時候九境這麼不值錢了，在這偏遠小郡隨便一個妖俢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