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鉛筆盒裏有一個秘密,一個讓他如履薄冰難以啟齒的秘密。
平時,阿修最怕數學課,數學老頭在黑板上寫的數字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緊箍咒,可倒黴的是,數學課竟然天天都有,不光有,還得讓人拚著智商和毅力聽課,簡直沒有比這再慘的事情了。
這節課阿修聽得稀裏糊塗的,聽到後來,他就幹脆把頭一扭,開始衝著外麵的天空發呆,而麵對天書無可奈何的不止阿修一個,他的前桌祖國傑也是那種看見數字就頭疼的家夥,這不,他早就開起了小差,還不甘寂寞地四處找同伴,他發現阿修也心不在焉,就趁老師不注意的時候扭過頭,小聲說:“阿修,阿修,我告你一個秘密,聽不聽?”
阿修目光渙散地瞄著浮雲,根本沒注意到祖國傑在說什麼。
祖國傑不死心,仿佛不把這個秘密說出來就渾身不自在,他繼續勾引阿修說:“美女上課的時候有一次打盹,流了好多口水呢!怎麼樣,不可思議吧!美女也會流口水!”祖國傑一個人在那裏說的火熱,阿修好像一句也沒聽到,視線依舊隨著流雲輕輕移動,人似乎已經完全超然物外了。祖國傑剜了阿修一眼,恨不能把阿修這個純粹擺設的耳朵擰下來。
“我要報複!”祖國傑心裏恨恨地說。他看了看黃黃桌子上的東西,覺得鉛筆盒比較順手,就偷偷把它拿了過來,結果剛打開一看,祖國傑就臉紅成了個大柿子:“這誰啊?”
從這麵鏡子裏,祖國傑看到了一張天底下幾乎最萌最具秒殺效果的臉:高聳的鼻梁,光潔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眼睛,而那閃閃發光的牙齒仿佛是一枚枚圓潤的珠貝……祖國傑咧著嘴笑了,而且還笑得格外花癡,旁邊的班長王鬆不由得厭惡地聳了聳眉頭。
“我的鉛筆盒呢?”也不知阿修何時從窗外收回了目光,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鉛筆盒,當他看見它竟然在祖國傑那裏,幾乎都想不顧數學老頭的麵子使勁踹祖國傑一腳。
“你小聲點。”祖國傑膽戰心驚地看看數學老頭,人家這會兒在講數學式變換,正擼著袖子大聲說:“同學們注意,我馬上就要變形了!”
祖國傑趁別人都在笑,忙問:“阿修,你這魔鏡太靈了!”祖國傑見阿修一臉疑惑,便打開鉛筆盒,在阿修驚詫的目光裏拿出那麵鏡子,說:“這玩意兒能讓所有長得對不起觀眾的人重拾自信啊,咱要不弄個收費的,照一次一元錢,咱倆馬上就能發了……”
這個祖國傑,腦子就像一個老母雞,不停地孵化著怪異的主意和念頭,人們都說要是給他一個擴音器,讓他衝著敵國的人民成天講話,那威力能比核武器還要強大百倍,是新時代的無汙染綠色生化武器。
“再這麼說下去我都可以用你的口水洗臉了……”阿修探過身去,一伸右手把小鏡子抓在手裏,塞進書包的底層,另一隻手在祖國傑的臉上擰了一把,祖國傑臉一紅,乖了。
阿修鬆了口氣,總被祖國傑糾結也很痛苦,看到他的後腦勺比看到警察叔叔還有安全感。
“都是銀珠,讓我帶著這麼破玩意兒,還說什麼-這是進入別人靈魂的大門,丫淨扯!我看它除了能讓人產生自戀情緒,唬弄唬弄人,也就沒什麼其它的用處了。”阿修尷尬地把鏡子塞回鉛筆盒,隻不過這次,他打算再在鏡子上裹上一層特別的蛇皮。因為銀珠曾跟他說,如果你對鏡子裏麵的自己著迷了的話,就在上麵蓋一層蛇皮。
大概是那麵鏡子聽到阿修那充滿誣蔑性的話,竟溜出他的手掌,鑽進了阿修的褲腿裏,同時蛇皮也掉了。鏡子從褲腿管裏甕聲甕氣地說:“要不是我被銀珠從也明那裏摸來,我才不會在你這種長相像倭瓜、腦袋是傻瓜的人手中呢-------”
阿修才不管這麵鏡子說什麼呢,動作麻利地抽出鏡子,三下兩下用蛇皮把它裹了個嚴嚴實實,心說:“你這麵破鏡子,還敢罵我,等一會兒你就老實了。”蛇皮一碰鏡子,就活著似的把它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