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將她拽起來便往後飛奔。身後石頭相撞的脆銳與地斷石開的混鈍尾尾逼來。我雖有風雷之疾步,但想躲掉這一危情不是容易的。但見沙兒還是麵色祥和,呼吸有律。心中不免稍有吃驚。
我一直狂奔,加上一個人的重量,腿腳發軟。回頭時,半邊的山已垮塌,變成一片赤骨裸體的猙獰的岩體。先前的道路已消失得無蹤無影。
我把鹿露放下來,自己也癱軟在地上。這時候,沙兒搓揉著眼睛醒來,哥哥,怎麼了呀。慵懶地說。這是什麼地方雅,這般恐怖。她夢中初醒。問土地爺爺罷,我無語。
滾石呼嘯的音響刺入耳膜,我立起警惕,看了一下四麵的情況,把露鹿扶著起來,我實在扛不動他了,於是像扶持著迂緩前行。忽感陰風使勁,我們一勁而跑路,身前身後巨石如飛砂落雨。
在這樣的情景之中生與死都是合理的。
這時候,小神仙亦著慌了,扯著我的耳朵使勁兒搖。
為什麼要到這種地方來?為什麼呀!沙兒氣憤不已。這條路仿佛是地府之道,怎樣也走不到盡頭。我們跑至哪裏山就塌到哪裏,如惡鬼一般尾隨著斷裂。
我倒隻是對死亡之不敬,也不欲貪生。但鹿露不同,跑了這麼久的路,加上我的一腳電光飛腿,氣數已不久矣。因為體內氧氣不足,空氣在他的嘴裏如海嘯般進出,渾汗如暴雨。
雖如此,他卻不願稍作憩息。我雖十分同情,但人皆有私心,我是寧可被石頭砸死也不希望累死在我手中的。若如此豈不變成為我犧牲的了嗎?於是我說,鹿露休息一下吧,再跑恐怕都沒法麵對求生之道了。我們便癱軟在於地,巨石飛擦而過。鹿露麵如灰燼,神誌模糊,眼如渴睡人的眼慵懶地欲睜欲合。
鹿露哥哥,你可不要睡著了呀,睡著了可不管你呀。沙兒叫著。
我也有些著急了,我不問原由把這樣一個孩子帶上如此絕境。倘若真死了,可是天理所不能饒恕的。鹿露的嘴唇失去了血肉的顏色,暗淡慘白。我卻也無計可施,心如焦焚。
渴渴鹿露氣若遊絲。渴?啊……我心地生荒,如此時間地點,除淚水與汗水外無可取之水好生絕望。無措之下,卻急而生智,我撿起一塊碎石劃破手腕,把傷破之處對準他的嘴唇將血液喂之。我看他喝的興奮,也隻能怪我父親遺傳的血液含糖量夠多。
鹿露正貪婪吸吮之時,我感覺腳下的地在抖動。將腳移開時,發現地麵裂了一條深痕。猛然抬頭,沙兒連忙縮進我的胸衣間,伸出半個頭,小小的眼睛左右顧望。
我們環身的路段已開始斷裂,並且迅速地延伸過來整座山如一隊潰敗之軍崩潰四散。我從露鹿的眼睛裏看到了一點點的雪花,他大概以為必死無疑了。除非有一雙鋼銅之翼,尚能避難。
沙兒咬牙切齒好不鏘鏗,跑呀!幹什麼,等死嗎?沙兒磨利了喉嚨大叫,救命呀……我好不無語,於是說:好,活路是沒處逃了,上天入地府你隨選吧。啊?你混賬!沙兒巨恐。
若生死由得自已控製,誰想死呢。露鹿軟若地說。
其實若是常人在這個時候怕理智早已崩潰哪還能有這些無聊的語言。生死又有何意義呢?然而我的心淤結了哀傷的血塊,我緊緊抱住露鹿擋住了一些碎石飛砂,點點的冰花在我的眼裏結澀。
塵埃蒙蔽著天空,一片灰蒙蒙的。露鹿麵色鐵綠,身子已僵硬。身下的地麵開始分裂墜落。一塊巨石呼嘯而下,地麵破碎,我們隨之墜落懸崖。沙兒緊閉雙眼,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