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年月藍回到教室裏的時候,班裏也隻有幾個人沒有到了,其中就有她的同桌顧涼西。
她剛坐回到座位上時,前座的餘紗紗就轉過身來問她:“年月藍,你跟許新澤是什麼關係?”
年月藍愣了一下,小聲答道:“我……和他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的。”
“那就是青梅竹馬了?”
正準備回答“是”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年月藍的視線之中,是顧涼西,她站起來讓位置讓他進去,但顧涼西卻單手支撐著從後麵的課桌上跨了過來,然後又趴在課桌上睡起了覺。
話題就這樣被打斷了,餘紗紗有些氣惱,一轉眼看到了年月藍額頭上貼著的創可貼,便立刻緊張地問道:“年月藍,你的額頭怎麼了?怎麼貼了一個創口貼,剛才吃飯的時候都沒有的啊?”
她這一驚,旁邊的顧涼西便側過頭麵向著年月藍,一抬眼便看到了年月藍貼著創可貼的額頭,眉頭不自覺發皺在了一起。
“噢,沒事。”年月藍低下了頭,徑自拿出了下午第一節課要用到的物理書,餘紗紗見她不打算再說了,也隻好悻悻然地轉過身去。
物理書還是新的,還沒有寫上名字,年月藍拿出一隻水筆,翻開了封麵在上麵端端正正地寫上自己的名字,又在書的側頁麵上重新寫了一遍。
她不知道同桌的顧涼西一直都在望著她。
顧涼西覺得年月藍的字寫得格外的漂亮帥氣,第一眼看過去並不像一個女孩子的字,她的字裏帶著一點點的行書,但每一筆都透著一種特別的氣息,他不知道要怎麼形容。
看著她心滿意足地合上了自己的書,顧涼西也把自己的物理書以及其它的書都翻了出來,全推到了年月藍的課桌上。
年月藍側過頭,臉上有一點點不解。
顧涼西便咧開嘴笑道:“幫我也寫一下名字吧,像你一樣,每一本上麵寫兩個。”語氣裏有不容拒絕的氣息。
年月藍向來不懂得怎麼拒絕,隻好在顧涼西的注視之下,拿過了一本書,翻開了書頁,剛要寫時,顧涼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吧?”
年月藍抿著唇點了點頭。
然而顧涼西還是說道:“我叫顧涼西,照顧的顧,涼爽的涼,東西南北的西,很簡單的。”
“我知道。”年月藍垂下了頭,開始寫著他的名字,在書的第一頁寫了一遍,又在側頁麵寫了一個,比寫自己的名字還要認真。
她怎麼會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呢?
分班考的時候,他說過一次,今天早上的時候,老師又點了三次名,而且,曆史課上的時候,她還叫過他的名字一次。
顧涼西。
照顧的顧,涼爽的涼,東西南北的西。
年月藍覺得,的確是一個很簡單的名字,但卻很好聽。
寫完了最後一本,年月藍將書又推回到了顧涼西的課桌上,小聲道:“我寫好了。”
顧涼西並沒有看,將物理書抽了出來,其它的書都一股腦地扔進了課桌裏,動作十分地不斯文,當年月藍又側過頭去時,他才低聲說道:“年月藍……”
年月藍怔了一下,又側過來看著顧涼西,“什麼?”
“你是叫年月藍吧?少年的年,月亮的月,藍天的藍,對嗎?”
她被他臉上帥氣的笑容震懾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嗯。”
“很好聽的名字,我以為我的名字已經夠好聽的了,沒想到你的比我的更好聽。”說完,顧涼西又趴在課桌上睡了起來。
年月藍看著他的睡顏,聽著他輕緩的呼吸聲,覺得全世界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安靜,而他也成為了視線之中第一抹最明亮的光。
很多年以後,年月藍忘記了很多的事情,但卻十分清晰地記得他最初對她說的這幾句話。
——年月藍。
——少年的年,月亮的月,藍天的藍。
——我以為我的名字已經夠好的了,沒想到你的比我的更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