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走嗎走嗎?”雁行風問道。
“我在等一會。倒是你,再過一會你就趕不上辰兒和小池了。”
“再過兩天我都能趕上她們。”
雁行風轉過頭,看著那曾經朝夕相伴的麵孔,雖然他知道那不是她。
“希望雁大哥以後別搞錯了,我是江城,不是戴霓生。”
雁行風被江城一句話驚醒,是了,她不是戴霓生。
“是我無禮了。但是我希望你也不要忘記當日我跟你說過的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命運嗎?”江城終於回頭看著雁行風,仿佛要穿透一切的犀利。“如果你要我記得這個,我真的無法做到。我也要奉勸雁大哥,戴霓生已經死了,逝者長已矣,還是早點放下吧。”
“你都知道了?”
“沒錯,有人告訴我了一切,戴霓生的事我隻能說抱歉我沒想到會是你心裏的結。但是十八年都過去了,往日種種早就成為曆史了。”江城轉過頭微微一笑,又似乎語重心長的說。“不要再重複一遍過去的曆史。對你才是最好的終結。”
“你說終結?”
“對,終結不應該是對痛苦最好的解脫嗎?”
雁行風站在原地,反複想著這個問題,終結嗎?他不是沒有想過,但是哪有那麼容易,所以他隻有不停的喝酒,忘記那些,抹去那些,可是每當酒醒之後,過去的記憶就更加清晰。接著就隻剩下無邊的痛苦,從來沒有終結。
“我不懂,要是可以終結,這十八年來我早就可以終結。”
“雁大哥,抱歉,這個問題我也沒法回答你,因為我不想終結,所以沒想過終結,對我而言,隻有選擇要做的事,做了,才知道是不是錯了。那樣就再也不會迷茫。”
“做了,才知道是不是錯了?”雁行風在心裏重複著這句話,真的隻要做了就可以了嗎,他突然感到愧疚,他愛戴霓生那麼久從來沒有做過什麼,或者說不敢再做什麼,從來沒有麵對過,做了也好,不做也好,自己卻在做與不做之間,癡癡狂狂混沌的痛苦了十八年,忘不了,抹不去,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可他從來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直到現在。
他回過神來,江城已經走了。雁行風無奈的一笑,似乎還有點放鬆。不像,她果然不像戴霓生,她身上有著戴霓生沒有的清醒和冷靜,還有一種可以改變一切的智慧。或許真的是自己胡說,她們之間的命運在某個地方就分道揚鑣了。
江城離開滄浪亭,選擇一條及其難走的路,其間還要穿過曾經尹玄玉帶她去過的那個湖。在那湖水前江城停了下來,仿佛像等待一個人出現,但是隻一會功夫,她又迅速的離開,她怎麼能等他來,這件事不能再牽扯無關的人了。她繼續一個人走在路上,穿梭在山林之間,輕功了得的她在走了很遠一段路之後停了下來,她靜靜地聽著周圍的一切動靜,這一刻終於到來了。她走的非常快,幾乎全是捷徑,希望雁行風沒有趕上。
她故意選了這條路,無人的荒徑中很適合與這位朋友會麵。江城依舊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一隻手已經握緊了劍,另一隻手卻隱隱約約看得見血痕。這時林間卓然霧氣,隱約中一個沉寂的琴聲響起,忽遠忽近,由似一股蒼茫之聲,撥弄人的心智。不過對於江城來說,這不過是小把戲。江城仔細聽著在琴聲中夾雜著一絲女子聲音。緩緩的吟著詩。
淩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年華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隻有春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若問閑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聲音之哀,傷魂失魄,年華誰與度,好一個年華誰與度。
“景辰,你出來吧!”江城緩緩開口,她實在不願意麵對這樣的現實。
“阿城。。。。。。”戴景辰終於從薄霧中走出來,雙手抱著琴。獨立在未散去的霧中。
江城一眼就看見那琴——海月生輝,那本來是江城姐姐,江雨的琴,正如名字一樣,她所彈得曲子永遠有一股雨的哀怨在裏麵。而如今芳骨無存,琴卻易主。江城不願意在想下去,難道景辰是自己滅門的幫凶。
“你從哪裏得到那把琴,”江城不似平日的溫和,語氣冰冷可想而知。
“阿城,你早就發現了對不對,”戴景辰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江城隻覺得內心一股無名之火湧了上來,內力催動下身邊的樹葉都開始舞動,江城努力想把平息怒火,可麵對這人這琴,無論如何都無法平息,於是隔空一巴掌過去,在風與落葉之間,戴景辰感到一掌內力過來,頃刻間就被摔倒在地。左臉開始變得微紅。
“阿城,你別這樣,阿城,你聽我說完。”
“還有什麼好說的,我一直都相信你,可是現在你卻抱著我阿姐的琴,如同親眼看見殺人凶手一般,她竟然還是我最相信的人。”江城大聲喊著,看著戴景辰,眼裏的怒火不言而喻。江城此刻也終於領略到,原來人心才是最脆弱的東西,越是相信,越是依賴,當自己把所有的感情像押寶一樣放在同一個身上,欺騙就更是不可原諒,現在自己是不是就是這樣,一個同病相憐的人,相互扶持,相互依賴,現在卻以另一種身份出現,這感覺會好受嗎?
“阿城,你錯怪我了,我不是凶手,琴在這裏,我會還給你,而且主人要我拿著琴,也是一心要我幫你,怎麼會是凶手。”戴景辰嘴角微微沁出一絲血液,但這和自己心裏的痛楚比起來已經不算什麼。
“主人?你是為別人辦事嗎?”江城不敢相信,戴景辰的背後竟然是有人指使的,原來故事一開始就不是那麼簡單。還是自己太蠢,沒有看出來。
“是的,阿城你也許知道,血印不就是主人的招數嗎,想必阿城也聽說過,青玉案的名字。但是至於他們怎麼拿到這些琴,我也不知道啊,隻是主人要我來幫你,才交給我的啊”
“青玉案,又是青玉案,怎麼到哪裏都是它,”江城心裏最清楚不過,血印也好南無靈生之術也好,都是師父一手教的,難道師父是青玉案的人嗎?那麼說不定真的不是滅門的仇人。江城回過神來看著戴景辰。被自己內力扇紅的左臉。突然覺得內疚。
“你真的不知道嗎?還有青玉案到底是什麼。”
“我不知道,青玉案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服了青玉案的噬魂蠱,要是背叛的話,就會被吞噬意識。最後變成刀槍不入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