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葉小姐又委屈起來。
“別浪費眼淚,這裏沒人相信你那廉價的液體。”慕夜澈示意她別哭,勾唇笑了笑,擁著黛藺準備走出這裏,“適當流流眼淚,確實能勾起男人的保護欲,讓人心軟,但葉小姐你的淚水是不是有一點泛濫,有點不正常?一個思想健全的成年人,應該不會動不動就拿眼淚做武器,完全喪失思考能力,隻懂得哭。而且以滕市長的眼光,想必不會對這樣一個人癡戀五年之久,既沒有精神層麵上的交流,又不能正常的說話,無一處可取,所以說,葉小姐你的演技是不是過頭了,看起來不像一個柔弱女子,而是無賴!”
此話一出,葉小姐果然哭起來,眼淚啪嗒啪嗒的往外掉,當著來來往往路人的麵就楚楚可憐起來了,想往旁邊男人的懷裏鑽,“睿哲,我沒有這樣……”
俊臉冰冷的滕睿哲垂眸看著她,神采飛揚的劍眉下,是一雙深如幽潭的雙眸,由於微微垂著臉,所以看不到他眼睛裏的神色,隻見他動了動薄削的嘴唇,嗓音低沉:“你的確需要給蘇小姐說聲‘對不起’,素素!”
哭泣中的葉素素頓時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淚也忘了落下來,不再往他懷裏靠,而是拉開了一點兩人之間的距離。男人剛才說什麼,讓她給蘇黛藺道歉?睿哲竟然讓她主動說‘對不起’,自動承認是自己做錯事!
而前麵,慕夜澈正輕擁著黛藺往門口走,忽然聽到滕睿哲這句話,與黛藺一起停住腳步,緩緩轉過身。
黛藺是驚訝的,一雙明澈眼眸裏閃過詫異,靜靜看著這兩人,等著葉素素給她道歉。
那天這女人扇她的兩巴掌,差一點讓她耳朵失聰,聽不見聲音。原本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她帶著兩孩子不能跟一個瘋子瘋,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但葉素素後來竟然當著兩位長輩的麵,反咬一口,既是哭又是鬧,得理不饒人。所以今天既然在這碰上了,又恰巧聽到葉小姐說‘慕先生收留他們母子是天大的好事’,那就請葉小姐先搞清楚,她自己與滕睿哲之間的關係,才算是收留關係,滕睿哲在包養她!她一個興風作浪的女人,沒資格在這裏指桑罵槐!
“睿哲,不是我的錯,我絕不道歉!”麵對滕睿哲態度的轉變,葉素素的態度也冷硬起來,眼淚一收,轉身就要跑開,“我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讓我說對不起……”
“站住!”滕睿哲厲聲嗬斥住她,俊美的臉龐開始不悅,銳利黑眸裏閃爍著被觸及底線的鋒芒,“說對不起!”
葉素素被吼得心裏一顫,悄悄捏緊掌心,思索著怎樣脫身。
男人生氣了,牙關咬緊,眼裏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令人生畏,而前後左右的保鏢也在逐漸逼近她,讓她眼睜睜看著被逮在原地,卻無法施展拳腳。
如果現在她被逮下了,那就必須要把那天晚上的事給交代清楚,承認是她打了蘇黛藺!
猶記得前兩天晚上,男人將她帶去了滕家,上了二樓,卻什麼也沒問,僅是將她關在房裏,讓她睡覺,自己則去了書房。她原本以為這事就過去了,瞞不瞞得過,就那麼回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能留在他身邊,讓他對蘇黛藺徹底死心,一心一意待她。
然而現在看來,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此刻,她的理智與行為在劇烈掙紮,思索著要不要衝出這裏,不讓滕睿哲這樣對待她,但是最終,她還是放慢腳步,讓那兩保鏢擄住她的胳膊,把她帶回來了。
她被帶到了蘇黛藺的麵前,與黛藺四目相對,仇人相見,然後冷冷一笑:“今天是睿哲讓我給你說聲‘對不起’,我才站在了你麵前。但這並不表示那天的事是我的錯!那天原本就是你自殘,當著我的麵扇自己巴掌,掐自己,我勸你無效,反被燙傷了手臂。所以既然睿哲覺得需要給你說聲‘對不起’,那我就給你道個歉。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子仨,讓睿哲不顧兩個孩子來照顧我……”
“你知道,我讓你說的不是這個‘對不起’!”滕睿哲邁動長腿朝這邊緩緩走來,一雙陰霾銳眸掃了她一眼,目光卻是落到黛藺臉上,打斷了她的話,“素素,你是一個美麗善良的女人,蘭心蕙質,就算那些年,你的養父養母那麼對待你,你也尊他們為長輩,精心照顧。但我萬萬想不到,你竟然會出手打人,而且再三的說謊!按理說,以蘇小姐的條件,應該是打得過你的,也確實會讓人認為是她在欺淩你,再次把你從門口拖進房裏。可是素素,賓館的監控錄像裏,是你主動進入蘇小姐的房間,蘇小姐下意識的把你擋了一下,因為她根本不想讓你進去,沒料到你會突然要進房間……”
說到最後,他冷笑了起來,一雙淩厲黑眸瞥過來,緊緊盯著葉素素,聲線森冷:“所以,曾經與我同甘共苦的素素你,必須給蘇小姐道歉!你做過什麼就說什麼,一點一滴的交代,不要再試想著瞞天過海,以淚洗麵,一個字都不說!這並不是我認識的素素!”
“睿哲?”葉素素這下臉色大變,徹底僵住了。因為她沒想到男人會看到監控裏的這麼一個小細節,僅看到蘇黛藺伸出來的那隻手,就知道是她主動找過來闖進了蘇黛藺的房間,並且一定要讓她道歉!
她怎麼可能會道歉!就算他看到門口的監控又怎樣?!隻要房間裏發生的事她矢口否認,就沒人敢給她定罪!
而蘇黛藺,也不解的看著麵前的這個冷峻男人,一彎淺眸裏帶著一抹冷笑,把麵前的這一幕當做他們夫妻之間的拌嘴。說他們是‘夫妻’,可能算是抬舉葉素素了。但現在‘妻子’有錯,‘丈夫’一定要老婆知錯就改,苛責命令‘妻子’向她這個外人道歉,也算是一種愛之深責之切,一定要把愛人從懸崖邊上拉回來。
所以,對於這種認錯,她不敢認為這是滕睿哲在幫她,幫她討回公道,隻能一笑而過,從他們麵前走過去了。葉素素你繼續耍賴吧,五年前那麼溫柔的你能變成這樣,也算是你的一種本事。就像滕睿哲自己所說的,這並不是他認識的素素,以前他深愛的葉素素溫柔又善良,隻有被蘇黛藺按在地上打的份,又哪會出手去打人?這是常理。常理上講,蘇黛藺能把葉素素從門口拖進房裏,再按在地上打,而不是葉素素你主動闖進來。你若違背常理,就會露出馬腳。
現在你變了,他也變了,你們倆其實挺合適的。
她走過了這兩人身邊,不需要那一句道歉了,沒意義,對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慕夜澈輕輕一笑:“我們現在回去,還是請ann她們吃飯?”
慕夜澈將目光從滕睿哲臉上收回來,對她的事也不再插手,劍眉斜挑,語氣邪魅,含著戲謔,笑看外麵:“‘老婆’,你的一群好朋友已經守在我們的車旁了,今晚若是不請客,恐怕不行。”——
黛藺坐上了慕夜澈的車,然後與一幫昔日的同事前往餐廳吃飯,聽她們八卦閑聊,看她們與慕夜澈攀關係。
這邊,葉素素見他們走了,不需要她沒有誠意的道歉了,她眼眸一眯,悄悄抒出一口氣。現在能不道歉最好不過了,因為睿哲雖然看了視頻監控,但並未掌握其他證據,不會拿她怎麼樣。算蘇黛藺這次識趣,懂得不丟人現眼!
“睿哲,你自己也看到了,他們夫妻兩個一唱一和,逼我在這裏道歉,就是為了看我們的笑話。”她盯著小車離去的方向,冷笑出聲,“而你,竟然在他們麵前這樣羞辱我!”
扭過頭,氣咻咻盯著身旁的挺拔男子,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含滿淚水,這次真的生氣了。
滕睿哲唇角則勾著一絲輕佻的笑,兩眼定定地望著她,一雙深如幽潭的眸子夜空一樣深邃、幽暗,閃爍著冷光,“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不清楚?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讓你無法忍受的事,你會這樣氣勢洶洶去找她?!”
葉素素看著他的雙眼,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事,你看過我的手機,但是你要查清楚,那是古妤在陷害我,故意約我去醫院,趁我在按床頭鈴的時候拿走了我的手機。如果我真有意這樣做,我會刪掉通話記錄,而不是留著等你來看!”
她再次哭起來,流出羞憤的淚水,直直望著男人,覺得委屈她了。
“你覺得我說的是指什麼事?”滕睿哲朝她走近一步,薄薄唇角泛開冰冷的笑,“你的手機上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和一條陌生的短信,你怎麼知道這是古妤在陷害你?看來你很清楚在蘇黛藺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認為這是她和古妤在聯手報複你,必須讓你去市委大院回擊回來,在蘇黛藺的手機上也做同樣的手腳!”
葉素素臉色一黯,又是小退了一步,“睿哲,我沒有說是指什麼事,我隻知道古妤動過我的手機,然後發了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讓我‘見機行事’!‘見機行事’這句話,不就是陷害嗎!睿哲,你竟然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我!”
她聲淚俱下的指責男人,扭開身想跑出去,白裙旋開,長發飛散,掩麵哭泣的樣子真是有一種驚豔之美,讓男人們看得屏住呼吸,心疼不已,但還是讓冷麵保鏢攔住了,管你是美是醜,哪兒也不準去,必須呆在少爺的眼皮底下。
“扶她上車,送她回去好好休息。”這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滕睿哲看得有些膩,勾唇輕笑,將淚美人兒草草地過了兩眼,“素素,你放寬心,無論你做了什麼,你都是我心目中的素素。本少會讓你永遠待在身邊,哪兒也不用去!”
他深幽的目光朝這邊看過來,示意保鏢扶她上車,務必安全無虞的送到住處,寸步不離的守著,然後坐上自己的私家車,往另一個方向開去了。
葉素素被帶上了另一輛車,淚水不再流,表情不再委屈,扭頭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勾唇冷笑。睿哲,這一次確實是我沉不住氣,被姓慕的給壞了事。但那兩巴掌,是我為五年前的那場大火討要回來的。五年前蘇黛藺怎樣把人按在地上,今天,我就怎樣對付她!
就算這事被戳破,我也有正當的理由這樣做。我今天扇她的那兩巴掌,可抵不過她多年前破壞我們的萬分之一。如果你想想多年前她是怎樣糾纏你,中傷我的,你就會明白,這種女人應該受到更重的懲罰!你與她在一起的那一年,聚少離多,隻不過是她死纏爛打的出現在你的生命裏,插足在我們中間,強迫你注意到她,然後三年牢獄,讓你對她起了憐惜之心!
——
古妤扭到腳後,做了個小手術,恢複的很快,幾天後差不多能杵著拐杖走路了。此刻她坐著出租車往城郊而去,尋找龍厲給她所說的孤兒院。
龍厲說孤兒院是筒子樓,很老舊的樣式,一排老房子就像一根筒子,很特別,應該很好找。
於是她花了不少打車費,尋了不少地方,終於找到了這座佇立在城郊荒野的老舊孤兒院,嚇得不敢下車。龍厲這是在玩兒她吧,竟然把她約到這種鬼地方來,霧蒙蒙,陰森森的,四周都是荒地,形似荒村中的鬼屋,實在難以想象這裏還有孤兒。
於是她讓司機大哥在外麵等她一會,她還要坐這車回去。結果司機大哥看了看這孤兒院,涼涼笑道:“小姐,這座孤兒院是二十年代建的,早沒什麼人進去過了。聽說這裏收留的都是一些外地來的乞兒,很亂的。要不你現在就坐我這車走?你若在裏麵出事,我可負不起這個責!”
“就等五分鍾。”古妤笑嘻嘻伸出一個手掌,肯定還是要進去的。
“如果感到不對勁,你打110吧!”司機大哥翻個白眼,懶得再勸她,開著車子走了。
古妤撐著拐杖,無奈笑了笑。這裏是一座被世人遺忘的孤兒院,地處偏荒,方圓十裏沒人家,身為正常人不害怕才怪呢!
“龍厲,你確定你在裏麵?”此刻她打通了龍厲的手機,架著拐杖往孤兒院裏走了。
“往筒子樓裏進來,左拐。”
“好。”
隻見院子裏有一大片果園,樹杈上掛著沉甸甸的果實,果實下麵則蹲著幾條狼狗,聽到腳步聲竄起來就對她狂吠。她避開走,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這裏的院牆很老舊,牆頭還插著玻璃碎片防盜,沒有用電網。
麵前則是一幢兩層的筒子樓,雖然隻有兩層,卻很長,可以住很多人。她在樓梯口就聽見樓道裏有“淅瀝嘩啦”的聲音傳來,一聽就知道是搓麻將的聲音,孤兒院裏竟然有人打牌,樓道裏則昏昏暗暗的,亮著燈也不亮,一股黴味。
隻聽得有人大叫了一聲‘糊了!我現在出去看看,你們把錢放這兒!’,然後胡亂套了一件毛衣就走出來了,拿手電筒使勁往她臉上照,“誰呢?誰讓你進來的!”
古妤被吼得有些害怕,連忙停住腳步,心想龍厲這混蛋,竟然騙她來這裏找罵,枉費朋友一場,曾經同侍一主了!
“找人,但我可能找錯地方了。”轉身趕快走。
“站住!”打牌的另外幾個人走出來了,朝她圍過來,“這黑咕隆咚的晚上,你不在家睡覺,來這裏找什麼人!給我站住,聽到沒?”
古妤咬著牙,走得更快。
於是幾個人使個眼色,四麵八方朝她包抄,卻不想這女人有些防身功夫,側身一躲,揮起拐杖就朝他們回擊過來了。
但她一個腳受傷的女人始終鬥不過幾個男人,一番較量下來,她還是被製服住,被拖進了房間。
這是一間十一二平米的房間,房間沒粉刷過,牆麵黑黢黢的,沒有窗戶,古妤躺在肮髒的地上,在心裏把龍厲罵了個狗血淋頭。
但也正是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電燈驟然一黑,熄掉了,孤兒院的電閘被人給切斷了,四周一片漆黑,讓她有了逃跑的機會。她掀掉了麻將桌子擋住幾人,忍痛跑出門,快速把大門給帶上了,從外麵把插銷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