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哲祝她幸福(2 / 3)

葉素素恨得暗暗咬牙。

而這邊,麵色暗沉的滕睿哲總算出聲了,一聲略帶沙啞的嗬斥:“夠了,慕少爺!”他鷹眸微眯,一身冰冷,吩咐自己的保鏢過來,“扶素素上車,我們回去!”他目送柔弱的葉素素被扶出去,轉首看向在場的人,一雙深幽墨眸如漩渦般璿昵著讓人看不懂的神色,目光是看著黛藺:“我知道五年後的你,不可能這樣打她。”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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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轉身離去,沉默中的黛藺突然出聲笑道:“既然滕市長知道,那就請以後管好她的人,不要讓她動不動就出來找我麻煩,誣蔑我和慕先生!我與滕市長你沒有任何關係,與她,同樣沒有交集!如果她還把五年前的毀容算在我頭上,那就先把她自己故意縱火的案子了結,這筆賬我與她好好算一算!”

滕睿哲聽著,神色沉靜凝重,薄唇輕抿,沒有回頭,龍行虎步離去。

片刻後,外麵的車離去,室內恢複一片寂靜,時間臨近午夜。

慕夜澈揉揉她的肩,“今晚就在這歇下吧,不要出去了。”他讓傭嫂趕緊給客人準備睡房,並望了自己父親一眼。

老頭子這什麼眼神,竟然認為是他在欺負葉素素!他慕大少這輩子就沒見過女人,專挑葉大美人‘欺負’?就葉小姐那品性,即使與她沒有交集,也會把髒水往你身上潑,興風就作浪,誰敢靠近她半步?!

“爸,滕市長剛才的話您聽到了?”他輕輕揚眉,譏諷一笑。滕市長自己都承認黛藺沒有打葉素素,不知道這兩位長輩做何感想?是不是覺得葉美人剛才的眼淚太過逼真,差一點把他們也蒙混過去了?

柔美端莊的名門千金他見過不少,這種深藏不露、外表柔弱的平民之女倒是第一次見,不知道滕睿哲與她交起手來,會不會有自慚形穢的感覺。女人能有這般本事,隻怕是早已超過防身的界限,年輕的時候參加過殺手特訓營。

而他身旁,黛藺繃直的雙肩微微放鬆,看著廳內的他和麵色凝重的慕書記、滕爺爺,出聲道:“五年前,確實有過一場縱火案,可縱火的人不是鋃鐺入獄的我,而是她自己。坐完牢後我才知道,當天花店起火的原因不是油漆,而是店內早已潑好的汽油……”

她現在把這話說出來,是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就算是為葉素素今天的所作所為講個原因也好,幫葉素素在兩位長輩麵前‘轉正’,笑了笑,“當年我一直追著睿哲跑,插足在他與葉素素之間,一直糾纏著,糾纏了很多年,直到縱火案發生,我坐了牢,睿哲才完完整整屬於了葉素素,兩人有了私人空間……”

聽到此處,慕書記果然把臉別開了,濃眉皺得緊緊的,明顯對這番說詞起了反感之意!他負著手,麵色陰沉,從鼻子裏微惱的哼出了一口氣,失望的看黛藺一眼,轉身上樓不再聽。並且示意夜澈也跟著上去,他有話要說!

黛藺看著,對慕書記的這種反應早已麻木,又笑了笑道:“所以滕爺爺您知道,為什麼當年睿哲與他的女朋友過的不好,為什麼談婚論嫁卻無疾而終,那是因為有我橫在他們中間,讓葉素素的心中插了一根倒刺。當年的她,與現在的我一樣,對插足的第三者萬分無奈,無法與男人結婚……不過好在,我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一彎淺眸明亮帶笑,白皙的臉龐透著白盈盈的色澤,“我與她現在唯一的關聯,便是當年的縱火案。有人指證是她自己在花店潑了汽油,自己燒自己,並拿走了父親留給我的手機卡。所以現在隻要籌足證據,就可立案。”

“當年是聽說過睿哲要結婚。”滕老太爺接話,也有些感慨,“但你滕伯伯似乎不大同意,也沒有跟我提及此事,便就這樣過去了。對於你入獄的事,我也略有耳聞,是從你袁奶奶口中得知,那個請求滕爺爺幫忙守住睿哲的小姑娘因為縱火去教改了,有些震驚。隻是沒想到,這可能會是冤假錯案。”

“那滕伯伯是相信剛才蘇小姐的說詞,還是葉小姐的哭訴?如我所見,滕伯伯您和父親,剛才都站在葉素素那邊。”慕夜澈並沒有隨父親上樓,而是把黛藺的故事聽完了,朝這邊走過來,“如果剛才沒有重返清荷賓館,我也會相信葉小姐是被人欺負哭成這樣,讓人心疼。但滕伯伯您可能不知道,早在我把她送過來之前,她就在賓館房間門口哭成了淚人,指責我和黛藺聯手欺負她。當時她打了黛藺,從房間裏匆匆跑出來,與我撞了個正著,索性大哭起來,不肯停歇。於是我將計就計,將‘受傷’的她送回我慕家,讓她找到滕市長。您要知道,她一個人敢來大院賓館打人,肯定是有自己的人在外麵給她把守放風,暗中保護她,若不然早在幾個小時前,我和警衛就能在房間直接將她抓個現行,讓她露出馬腳!”

“那我們去賓館看看。”老爺子撫撫短須,老眸中閃過精亮的光芒,麵色愈加沉重起來。素聞睿哲早前的女友弱質纖纖,怕風怯雨,不知是如何在打人施暴?

但是當他們一行人重回賓館,賓館的負責人卻告訴他們,剛才滕市長過來調走監控錄像帶了,在二樓走了一圈,什麼話也沒說,冷著臉離去。

所以對於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除了幾個證人能證明看到有位白衣小姐在走廊上哭,那個時段的監控錄像全沒有了。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女人喊救命,打開門看了看,看到有位穿白裙子的女子在找滕市長,走得還挺快,眼睛哭得腫腫的,一眨眼就不見了。”地委的某個小幹部打著嗬欠在說話,一整個晚上沒睡好,“沒聽說滕市長在市委賓館住啊,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滕市長剛才過來走一圈,他們還來不及過來巴結呢!

“唔,她確實找錯地方了,以為滕市長在這裏見老婆孩子,嗬。”慕夜澈勾唇一笑,讓同誌們回去睡,並以一頓豐盛的夜宵作為打擾他們安睡的補償,轉身離去了。

他坐回自己車上,將剛才的結果轉述給滕老爺子聽,讓老爺子自己去判斷。

老爺子想了想,沉吟片刻道:“看來睿哲在自己解決這件事,我得立即回去一趟。”

“我現在送您回去?”慕夜澈對著後視鏡揚唇輕笑,早已經把小車啟動調頭了,“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我總感覺葉小姐今天這樣對待蘇小姐,是滕市長對她的態度發生了變化,所以才讓她遷怒,給蘇小姐一頓‘教訓’。老爺子,我現在送您回去,您就將喝茶下棋的時間暫時用來考核您這個未來的孫媳婦。我建議在她與滕市長完婚之前,您滕家先對今天打人的事件對黛藺有個合理的交代,對黛藺道歉。不管怎麼說也是未來的市長夫人,坐得端走得正,才有資格擁有這頭銜。您覺得可好?”

老爺子聞言微微歎氣,看著窗外的夜色,“如果我能左右睿哲的決定,早已讓他與黛藺完婚,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地步。我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在政界幫睿哲穩固地位,慕書記也不要再與他走近,讓他自己去打拚。如果睿哲一無所有,兩袖清風,坐擁虛權,沒有財勢,葉小姐還願意與他在一起,也算是他們自己的造化。”

“這是他們自己的事了,與黛藺無關。我慕家現在隻要葉素素給黛藺道歉,把當年縱火的實情和今晚施暴的醜事公布於眾即可!嗬。滕伯伯您剛才自己也說,這是冤假錯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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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滕宅後,老爺子果然發現睿哲回來這裏了,車就停在院子裏。

兒媳婦站在門口喊了他一聲‘爸’,指指樓上,“剛才葉素素一路走一路掉眼淚,出什麼事了?睿哲的樣子也不好看,看起來想殺人,所以葉素素沒敢吱聲,上樓就沒什麼動靜了。爸,您有沒有覺得他們倆的相處感覺怪怪的?”

“他們倆以前是怎麼相處的?”老太爺反問了她一句,負手在廳裏走了走,“聽說經常分分合合,吵吵鬧鬧,加上你們從中作梗,這樁婚事便沒有成。”

滕母臉色一黯,腦海突然想起了什麼,半晌才歉疚道:“爸,其實當年睿哲帶素素過來見我和老滕後,老滕很不同意這門婚事。但睿哲的性情您也知道的,他習慣自己做決定,果斷主見,意誌力強,加上他與素素有深厚的感情,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的,便與老滕僵持了起來。當時父子倆隻是冷戰,並未大動肝火,時間持續了很長。後來老滕與葉父見了一次麵,商談這件事,表明不同意,葉父便提出了一個要求,說素素常年與睿哲同居在一起,經常不回家,想讓她回去看一眼病重的母親,盡盡孝道,保準以後素素就知難而退,不會纏著睿哲了。於是老滕答應葉父的要求,單獨約素素見麵,讓素素一個人來,單獨談結婚的事。之後,老滕隻是讓秘書約了,自己沒有赴約,是葉父去赴約的,素素果然接連幾天都不來我們滕家了。再過不久,素素與睿哲就偶有爭執,不再似以前那樣如漆似膠,有了矛盾。縱火案過後,便是不斷吵架,分分合合,聽說要嫁人了。”

“是她葉家給她安排的婚事?”老爺子蹙眉,踱步過來,“你和庭堅(滕父)當時也隻是讓她回葉家,讓其父母代為管教,並未做過分的事,為什麼她要在分手嫁了人以後,又回來與睿哲重聚?而且你們也不知悔改,之後再次插手睿哲與黛藺的事,一定要娶到門當戶對的書記千金。”他搖搖頭,在沙發上坐下了,“現在庭堅坐牢,也是罪有應得。”老眸裏卻分明閃爍著悲涼的光芒,感歎世事無常。

“爸。”滕母的臉上不斷有愧疚劃過,跟著在對麵坐下了,“有很多事,都過去了。我現在隻想讓睿哲好好安頓下來,照顧好妻子和孩子,用餘生去補償。但感情這種事,也確實說不清楚誰對誰錯,隻有合適不合適。如果說五年前是黛藺有錯,不該追著他們跑,插足他們之間,那麼五年後的今天,這又算什麼呢,重歸舊好的兩人就真的合適了嗎。其實我私心裏覺得,以素素目前的條件,可以找到比睿哲更好的,會過的更幸福。”

老爺子嗯了一聲,也是感觸頗多,突然道:“今天,葉素素可能在大院賓館打黛藺了,黛藺一身的傷,嘴角流了血。”

“天!”滕母捂住嘴,被嚇到了。比黛藺還要柔弱的素素真的會打黛藺?當初,為了逼走黛藺,她故意把被睿哲遺忘的照片拾了回來,放在抽屜最底層,拿兩張擺在最顯眼的地方。

隻是沒想到,這一舉動竟成了真,真把葉素素給招回來了,讓決意要蘇黛藺這個兒媳婦的同時,又對當年的事感到歉疚,不知道要給葉素素什麼態度,才算正常!

原本她傷了兒子,解不開這個結,那就尊重他的意思,他說娶誰就娶誰,絕不插手。但五年之後,她確實對這個神出鬼沒的素素沒有好感,對外麵那些形形色色的緋聞更是感到胃寒!如果素素真是鄒宗生的情婦,那可是連黛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髒到讓她退避三舍!

她原本就是偏袒黛藺的,葉素素就算不做鄒宗生情婦,她也喜歡黛藺,但因為睿哲,她才對葉素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去。不過現在,她隻能指望黛藺與夜澈在一起了,她看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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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夜澈送回滕老太爺返家後,發現黛藺還在他家客廳坐著,柔和的燈光打在她柔美的側臉上,讓她看起來像一隻沐浴在柔光中的白天鵝,素潔秀美。

老頭子則站在樓上看著她,看她哄寶寶,看她用手支著頭睡覺。

最後,他的開門聲驚動了他們,讓老頭子的臉色頓時一冷,冷颼颼看著他,“別人家的事,你管什麼!這件事與我慕家有什麼關係?多事!”

這句話,立即讓黛藺小臉晦暗,處境尷尬。

“爸,黛藺的事怎會是外人的事!”慕夜澈的俊臉上也出現了不悅,朝父親走過來,“如果不是我讓黛藺過來,今晚會發生這樣的事?這是在我慕家發生的事,就該管!”

慕書記老臉一板,讓他上書房來。

慕夜澈卻站在樓梯上沒有動,對他冷冷笑了笑,“爸,不必去書房了,我知道您要跟我談什麼。您放心,我與蘇小姐隻是朋友關係,不會越界,而且就算我對蘇小姐鍾情,蘇小姐也不見得看得上我。”

“不,我還有一點要告誡你!”慕書記用老眸掃一眼黛藺,嚴厲的目光直直射向兒子,把某些話當著黛藺的麵說了,“我慕家,不與縱火犯來往,更不與破壞他人感情的第三者攀交情!蘇小姐,請吧,你自己不要尊嚴,我慕家也交不起你這個朋友。若有一日,你能坦坦蕩蕩的告訴我,你自尊自愛,有能力、有本事與我慕家匹配,我慕家再考慮要不要交你這個朋友!”

“父親!”慕夜澈一聲輕吼,滿目怒光,氣得雙掌成拳,“黛藺她,沒有不自尊自愛!”

黛藺緩緩站起身,靜靜看著麵前的慕家父子,粉唇輕抿,表情很安靜,已是漾不起一絲漣漪,然後說了聲‘打擾了’,推著寶寶車走出這裏。

“黛藺!”慕夜澈想追出來。

“如果你追出這個門,我立即罷你的職!”慕書記嚴厲無情的聲音在客廳裏回蕩,“如果她懂得自尊自愛,又怎會步她母親的後塵,小小年紀就懂得破壞別人的感情!不管五年前是什麼原因發生了那場大火,她都做了第三者,糾纏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強迫別人接受她,而且不顧自身名節,未婚生下一雙孩子,帶著一雙孩子去學校讓人看笑話,更是拿學業當兒戲!”

慕夜澈停下腳步,緩緩轉身,眯眸看著自己的父親。然後義無反顧的,邁開長腿,繼續追了出來。

黛藺此刻在下樓梯,涼涼的夜風撲打她的臉,讓她更加清醒。可是她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氣,蒼白的臉蛋上反而還帶著笑,抱著她的一雙孩子下台階。

如果人生就是下台階,為什麼會舉步維艱呢。不是說,隻有上坡的時候會困難,走下坡會輕而易舉麼?她不自尊自愛的時候,就是那麼輕而易舉的對他動心、糾纏、坐牢,然後被他糾纏,再動心。這就是走下坡路,一下子跌到萬丈深淵裏。可是這一步步也是那麼的痛苦,每墜落一次都需要力氣,當她想從深淵裏爬起來,才發現一顆心千瘡百孔,心力耗盡,力氣已經不知不覺被抽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