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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過後,寶寶們長的很快,幾乎一天一個模樣,小臉蛋全長開了,粉嘟嘟、水嫩嫩的。黛藺推他們出去曬秋天的太陽,走在楓葉飄紅的林蔭小道上,看著路的最前方。
這幾天她去過市委大院的會場、黨校辦事,也觀看過市裏舉辦的中秋節文藝彙演,與滕睿哲見過一次麵。這一次他們也是一前一後的坐著,中間隻隔了一排座位,卻仿佛隔了萬水千山,往事如夢。
她曾經問過自己事情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快?為什麼那一次他們還好好的坐著看彙演,等著他回家,這一次卻真的形同陌路,一時賭氣真的把他推離了身邊?
想了想才明白,其實這個男人心裏一直有葉素素的存在,把這個女人的影子刻在了心底最深處,不管那一晚她生不生悶氣,把不把他關在門外,都是一樣的結果。
她很慶幸自己搬出來了,不然繼續待下去的結果,就是日夜忍受真假葉素素的挑撥,無法成眠。
而黑衣葉素素曾搶走妮妮,要挾她接近滕睿哲試探他對葉素素的感情,並在車上動手腳,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她滅口。這就說明這個所謂的假葉素素是在幫真葉素素,幫葉素素找回滕睿哲那顆火熱的心,讓二人雙宿雙飛。
但滕睿哲在她離開公寓的時候,不放心的追出來了,並跳上她的車,不顧性命之憂的救她,與她一年多的感情難以一時斷清,所以葉素素吃醋了,立即打了個電話來說‘對不起’,哭著要離開,祝福她和睿哲重歸於好,白頭偕老。
這樣做,隻會讓這個男人更加放不下她葉素素,覺得她善良心軟,越發虧欠她,讓她牢牢的抓住了這個男人的心,讓他無法分心。但葉素素這又是何苦呢,多此一舉罷了,做的越多,暴露的也就越多,終究要把男人的耐性給磨光。
她對這二人的最終結果倒沒有興趣,分與不分,四五年來都沒有結果。兩人從她入獄到滕睿哲反過來追她,到現在,一直在折騰,在愛得死去活來,那麼最後到底怎麼樣就不重要了。她反而想知道這個黑衣葉素素到底是誰?為什麼既幫助鄒小涵,又幫助葉素素?
如果說這個黑衣女人與亡父當年的案子有關,那麼葉素素也脫不了關係。葉素素她的內心,其實是恨她的,恨她當年任性跋扈,死死糾纏睿哲不放,破壞了他們的感情,如今這個女人不甘心歸來,就是最好的證明。
隻可惜自己狼狽不堪,永遠無法挺直腰杆對葉素素理直氣壯的說,你才是插足的第三者,是你破壞了我完整的家。因為自始至終,她都處在一個很可笑的位置,沒有得到滕睿哲真正意義上的愛,也沒有得到過他的承諾。那麼爭不爭這口氣就不重要了,隻要葉素素安分點,不做傷害妮妮和謙謙的事,那麼他們就是兩條平行線。
想到此處,她在楓樹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把妮妮和謙謙抱在懷裏,疼愛的親了親,說出了她心裏的一個決定,“雖然奶奶這段時間很疼寶寶們,把寶寶們的房間堆滿了禮物,但寶寶們不姓滕,最終是不會回滕家的。所以媽咪準備拒絕奶奶的好意,不讓滕奶奶頻繁的過來了,不與滕家走太近。”
寶寶們好奇的看著她,小臉蛋上漾著歡快的笑痕,接受媽咪的一切安排。不姓滕就不姓滕吧,他們姓蘇好了,跟隨媽咪姓。
“媽咪是擔心,滕家以後如果添了曾孫,會把寶寶們晾在一旁,傷到寶寶。”黛藺把兩孩子緊緊抱在懷裏,眉心輕蹙,在孩子麵前吐了真言,“滕奶奶雖然對媽咪有愧疚,想要補償,但比起媽咪,兒子的幸福才最重要。她曾經傷過你們的爸爸,做了錯事,所以在往後的日子裏,她隻希望兒子幸福,其他都不重要。媽咪不讓你們回去滕家,是不想看到媽咪的寶寶與葉素素的孩子爭同一個爸爸。我們的寶寶不需要這樣的爸爸,會有媽咪照顧,過的很好。”
寶寶們一眨不眨盯著她的紅唇,似乎聽懂媽咪的話了,動了動那水嫩嫩的小嘴,似在回應媽咪。
黛藺便把兩孩子重新抱懷裏,垂眸哀傷的笑了笑,“媽咪其實很擔心滕奶奶會把寶寶們搶過去,她很愛寶寶們,媽咪也很愛,可是媽咪如果沒了寶寶們,不知道怎麼過下去。媽咪每天在祈禱,滕家能留我最後一線生機,不要搶我的孩子……”
“蘇小姐打擾了。”一道陌生的男人聲音陡然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她與寶寶們的私密話,態度生疏而客氣,“蘇小姐,我們老爺子有幾句話想對您說,不知蘇小姐現在是否方便?”
男子西裝革履,教養良好,訓練有素,指了指楓樹林旁邊的那輛車,“老爺子已經坐車過來了,請蘇小姐借步說話。”
黛藺微微驚訝,連忙站起身,舉目看向滕家爺爺的那輛車,才發現四周都是滕家的保鏢。
片刻後,朱顏鶴發的滕家爺爺坐到了長椅上,精神煥發的臉龐上一直帶著慈祥的笑,瞧了瞧嬰兒車裏的寶寶們,笑道:“蘇小姐不要擔心孩子的問題,滕家是不會在蘇小姐不願意的情況下打孩子官司的,爺爺知道孩子對你的重要性,不會強求。不過爺爺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黛藺隻是靜靜看著老人,並沒回應。
滕爺爺便徐徐說道:“曾經我不管大伯和二伯之間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解開恩怨,重歸舊好。可始終是造化弄人,親兄弟之間的這個死結越纏越緊,隻怕是永遠解不開。現在韋馳功敗垂成,睿哲一步當先,循環再起。爺爺擔心事態越演越烈,家永無寧日。”
“滕爺爺,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黛藺輕輕一笑,有些厭聽,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滕爺爺無需再提。如果您沒有什麼重要的事,那黛藺先走一步了。”她轉過身去推寶寶車。
“黛藺,爺爺是想問,如果滕家斷絕與睿哲的關係,接你們母子入滕家,你是否願意?”滕爺爺笑著站起身,一頭銀發,如仙鶴白羽,老當益壯,伸出手止住了黛藺離去的步伐,又徐緩道:“睿哲如今的根基並不穩,稍有差池,隨時會前功盡棄,從市長之位上摔下來。曾經爺爺為他捏了把汗,擔心他不懂迂回,在新領域樹立太多政敵,禍及你們母子。但現在,爺爺反倒希望他能過回以前的日子,認清自己要的是什麼。也許他現在早已不在乎與滕家脫離關係,早在很久以前,對父母絕望,親情淡薄,但對於你們母子而言,你們卻需要一個家。而這個家,是爺爺與孩子們的,與睿哲無關。那黛藺你是否願意回來?”
老人懇求的看著黛藺,老眸裏含滿了期冀,期待黛藺點頭,“黛藺你曾經在電話裏讓爺爺幫你把睿哲守著,等你長大嫁給他,那爺爺現在就接你入滕家門,做爺爺的孫媳婦。爺爺這麼做不是為了要曾孫,而是希望全家團聚,孩子們有一個完整的家。”
黛藺回過頭,看著這個當年她想見卻又見不到的爺爺,輕輕笑了:“爺爺,當年我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沒有被送入監獄,沒有被槍決,沒有被睿哲玩弄……而現在,滕家對我已沒有一點吸引力,您覺得我為什麼要回去?回去看著睿哲的房間,想象自己當年是多麼的無知,要追著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跑?還是回去做寡婦,一輩子沒有丈夫?爺爺,您不覺得離開他之後,劃清與你滕家的界限之後,我會過的更好麼?我現在沒有被人追殺,沒有人找我的麻煩,能堂堂正正出現在人前,那是因為我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可是你現在過的不好。”滕老爺子微微的皺眉,目露擔憂,“你現在雖住在古家,卻一直在擔憂孩子的未來,怕他們問及自己的父親是誰。你可以憑自己的能力,給這兩孩子優渥的物質生活,卻無法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現在他們明明有太爺爺,有爺爺、奶奶,為什麼不讓他們團圓?而黛藺你,也需要一個家。”
黛藺聽得翹眉,啟唇道:“在滕家,除了爺爺你,早已沒有一個值得我尊敬的人。如果我和孩子現在回去,隻會想起以前不堪的記憶,永遠無法釋懷。爺爺您難道想讓我再次看著他們的背影流淚,從那片陰影裏走不出來麼?”
“黛藺,爺爺不是帶你們母子回錦城的滕家,而是回北京的滕家。”老人搖搖頭,語重心長看著她,笑道:“並且,爺爺會幫你另擇佳婿,讓另一個好男人照顧你,絕不讓你們母子在外受苦受累,而是做爺爺的孫子孫媳。爺爺挑中了你這個孫媳婦,不想把你讓給古家,那麼就重新再認一個孫子,你過去北京就與他先做朋友,散散心,可好?”
“爺爺,這個我不需要!”黛藺皺眉,斷然決絕!她現在在古家過的很好,不久後會搬出去獨立,開始她全新的生活,不需要任何男人!
“去吧,爺爺知道你與古傲之間沒有擦出火花,而黛藺你,隻有找到了一個疼愛你,而你也愛的男人,孩子們才會幸福,睿哲也才會悔死,嗬嗬。”——
黛藺與兩個孩子坐上了飛往北京的航班,卻在北京飯店見到了一個人,頓時停在原地不肯往前走,打算轉身就走!
滕家爺爺卻和煦一笑,讓黛藺先冷靜,不必急著走出去,他們在這裏歇歇就走,算是視察自家產業。
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隻見男子身形高大修長,一身精貴的休閑西裝,穿在他瘦長的骨架上,儀表堂堂,溫文爾雅,頗有富家少爺的味道。他正在與酒店員工談事情,一邊走一邊嚴肅交代工作,側目瞥了這邊一眼。
而這一眼,讓他的目光頓時驚訝起來,抬手讓下屬們工作去,直直朝這邊走來,並且將雙手瀟灑插za西裝褲袋裏,似笑非笑看著滕老爺子與黛藺。
這個男人是多日不見的滕韋馳,瘦了一大圈,卻不減他的俊美之貌,紳士優雅。
“爺爺。”他笑著朝這邊走來,看了爺爺旁邊的黛藺一眼,把手伸出來,“我們好久不見,蘇小姐你變得更漂亮了。”
黛藺把臉厭惡的微側,拒絕與他握手,紅唇輕啟,冷笑道:“隻要臉上不被打胖臉針,不被強製化濃妝,我這醜樣子還是能出來見人的。倒是滕少爺你,清減了不少,這段時間飯沒吃好,覺沒睡好吧?”
她把目光移過來,掃了滕韋馳一眼,“謙謙現在安然無恙,妮妮也在我身邊,你是不是很失望?滕少爺你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一個風度翩翩的大少爺,卻為了你所謂的仇恨,拿我們母子做墊腳石!我蘇黛藺欠你的麼?我現在能說話了,謙謙也在出世的前一天被搶救過來,沒有被藥毒死在腹中;被你搶走的妮妮,健健康康回到了我身邊,鄒小涵的希望徹底落空了!那麼滕少爺你,是不是該去蹲大牢了?”
“還早。”滕韋馳撇唇一笑,瞅了沉默的老爺子一眼,越加的瀟灑倜儻,雙手插zai褲袋裏,俊臉滿麵春風,狹長眼角微微上勾,定定看著蘇黛藺,“原本我以為滕睿哲會把我餓死在密室裏,像以前大伯那樣對待你一樣。沒想到他還有點良心,在給我注射了二十支毒藥後,又馬上給我打了解藥,讓我成為活生生的白老鼠,救回一命;他把我當犯人一樣的關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讓我自由了,你覺得我現在會怎麼報答他?”
“韋馳!”滕爺爺一聲不悅的厲嗬,老臉頓時板起來,“睿哲放過你,是念及手足之情,為什麼你還是執迷不悟!”
滕韋馳聞言抬起頭,痞痞一笑,更加的放縱,“這大牢,我肯定是蹲定了!但在我進去之前,滕睿哲他也別想相安無事!他在美國啟用克隆技術,用金錢製造一個胚胎,關押我,與我所做的這些事不相上下!所以他也別給自己立牌坊,自己做了多少齷齪事就要承認自己有多髒,到時候我們兄弟倆一起蹲監獄,也好有個伴!”
“爺爺讓你重回公司,你覺得是為了什麼?”這番話,讓老人的心徹底變涼,變硬,一雙花白的眉毛重重擰了起來,“你大伯已經為他做的錯事付出代價了,毀了自己一輩子,毀了一個家。而你二伯家,隻要放棄昔日的恩怨,就是一個完整的家。此時的你,隻要好好守著你在北京的產業,不要去錦城市興風作浪,以後就不會有任何事發生!睿哲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為什麼你不肯珍惜這個難得的機會,還要往死路上擠?而你欠蘇黛藺的又該怎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