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成!”書記夫人粉臉一板,立即反擊過來,“如果不是有人看到他們在這裏幽會,我又怎麼會拖著大肚子的小涵來這裏!你兒子就是被你這樣慣壞的,三天兩頭離不開外麵的野女人,隔三岔五就給鄒家戴綠帽!我可不是我家小涵,你們滕家說怎樣就怎樣!今天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讓我捉到狐狸精,我非得讓她給我家小涵磕個響頭,說句‘對不起’!我管她是不是你兒子的心頭肉,破壞別人的婚姻就該去受教改,剝掉身上那層妖精皮再來重新做人!”
一邊大聲罵,一邊用眼神狠狠剜了附近的敏敏一眼,絲毫不給滕母麵子。
滕母見阻攔不下,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突然冷聲道:“親家母,如果你再要這樣蠻橫插手小輩之間的事,走到哪罵到哪,絲毫不顧及我們家族的臉麵,那就讓睿哲和小涵離婚好了。小涵在我們家受的是委屈,沒有享過福,我們滕家也應對不了你們這樣的親家!再這樣互相綁縛著,也是互相折磨!你覺得呢?”
這句話果然把氣勢洶洶的書記夫人給震住了,母女倆連忙停住腳步,狠狠的怔愣了一下。
書記夫人緩緩轉過頭,望著第一次說這種重話的滕母,道:“小涵現在挺著大肚子,懷的是你滕家的骨血,親家母你怎麼說得出這種話?!”
“難道因為小涵懷著孩子,你親家母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打人,動不動就跑來睿哲這裏捉奸,唯恐我們滕家不亂?!”滕母反問她,已經是微微動了怒,“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會管教!你現在施壓也沒有用,你越是這樣鬧,我滕家越覺得親家不好相處,根本不是一家人!”
“媽,不要生氣!”鄒小涵見婆婆發起怒來了,很有可能被逼得太急,索性連孫子都不要了,於是不敢再假借母親的氣焰往睿哲的包間裏闖,站在母親和婆婆之間嬌柔勸架,“既然我們過來了,就接睿哲回去吃頓飯。媽,家裏的晚飯不是剛準備好嗎?爺爺也從北京過來看他了,應該知會他一聲。我們這次就是特意過來接他的。”
這邊,敏敏和黛藺見鄒小涵又在變臉如翻書,前一刻還在氣勢洶洶‘捉奸’,後一刻就在滕母的愛子心切之下變成了‘接睿哲回家陪爺爺’,各自輕冷笑了。
因為她們發現,高晚晴剛才的傲慢無理,比起鄒小涵的攻於心計,實在是算不了什麼!如果高晚晴現在沒有隨蕭梓離開,而是與鄒小涵合起夥來‘捉奸’,一定會發現自己找對了同盟軍,以後不愁老公會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此刻站在她們麵前的鄒小涵就像一條變色龍,滕家需要什麼顏色,她就變成什麼顏色,以孩子為籌碼,以嬌柔偽裝為保護色,一直蟄伏在滕母身邊。
滕母一旦生氣,她就不敢再與其母得寸進尺,變回她的嬌柔之色了!然後委委屈屈道出,不是來捉奸,是來接睿哲回家見爺爺的,一切為了滕家好。
嗬嗬,如果剛才她與敏敏沒有從包間走出來,那麼此刻,鄒小涵就痛痛快快的捉奸成功了,然後一哭二鬧三上吊,讓周圍的人給她做主,讓滕母給她撐腰,訴說自己被睿哲辜負,挺著大肚子獨守空房的苦楚,伎倆用盡。
不過敏敏機靈,提前從包間出來了,不僅讓高晚晴嚐到當初她跪地擦鞋的屈辱,也避開了鄒小涵的苦情計。
此刻,敏敏在悠哉悠哉的吃菜,無論書記夫人之前怎麼用目光剜她、瞪她,她都笑眯眯的吃菜,一口一個墨魚丸,胃口非常好。黛藺則在喝茶,靜靜的喝,看著窗戶方向。
外麵天黑,室內的窗玻璃就可以當鏡子照。隻見大窗子的反光裏,出現了滕睿哲從包間裏走出來的高大身影——清爽短發,立體五官,休閑短衫,米色休閑褲,一身氣宇軒昂。他與校長一起出來的,對麵前的陣勢有一點驚訝,冷冷笑道:“爺爺來錦城市了,所以你們全家出動過來接我?喲,這麼大的排場,還有孕婦,有點受寵若驚啊!嗬,你們等一下,我先接個人。”
他壓根沒瞥鄒小涵,直接往黛藺的方向走過來,垂眸溫柔的看了敏敏一眼,俊臉清逸,眉宇間柔情似水,揚唇對黛藺笑道:“親愛的,吃的怎麼樣?我們現在回滕家與爺爺一起吃晚餐,嗯?順便收拾一下,我今晚帶你回滕家住,我住多久你就住多久!”
敏敏筷子上的小丸子啪嗒掉了下去,雙眼飛快眯起,樂死了,脆生生響亮亮的答了聲‘好’!
黛藺則快速看了他火熱的眸子一眼,羞怯移開,看著桌麵,算是回應了他的邀約。
身後,鄒小涵母女卻被氣得火冒三丈,所有為他準備好的溫言軟語全卡在了喉嚨裏!她心心想念的丈夫竟然公然帶小三入住滕家?!——
不管鄒家母女再怎麼生氣,滕睿哲還是讓敏敏和穎兒坐上了他的車,自己親自做司機,直奔滕宅!
於是二十幾分鍾後,出現在滕爺爺麵前的人是敏敏和穎兒,並不是滕睿哲與鄒小涵的出雙入對、夫妻恩恩愛愛。滕爺爺對此有些訝異,瞧了眼熟的敏敏一眼,也把她當做了黛藺,笑著讓大家坐。
“坐吧,馬上開飯了,大家一起吃個晚飯。”
“謝謝爺爺!剛才在柴扉園沒有吃飽,被人給攪和了,幸虧爺爺還在等著我們,沒有讓我們餓肚子。”敏敏自動改口叫‘爺爺’,嗓音清清脆脆的,直接拉近與滕爺爺的關係,笑眯了眼:“爺爺,我現在的名字叫敏敏,單姓一個舒~”
穎兒則在打量這幢被鄒小涵占為己有的豪宅,瞥了那張貼的大紅喜字一眼,清冷眸色稍微黯然。
從八個月前到八個月後,這些牆麵一直張貼著這些刺眼的大紅喜字,可就算是貼了,又能代表什麼呢?隻能一次次的提醒,當初滕家和鄒家是用一種怎樣齷齪的手段逼迫睿哲結了婚!
枉費滕家、鄒家在錦城市撐起了一代王朝,名聲、權勢有口皆碑,不是同樣做了這種苟且之事?
她兀自低頭想著,聽得滕家爺爺在樂嗬嗬的笑,朗聲說道:“睿哲,這位就是蘇市長的小女吧?一年多前好像見過一次了,模樣似乎變了一些。”
滕睿哲對爺爺很謙尊,看了敏敏一眼,沉聲答道:“其實睿哲的什麼事都逃不過爺爺的眼睛,這次帶她過來,是想讓爺爺見見她。”
“睿哲,你想要爺爺怎麼做?”老爺子捋捋下巴上的短須,和藹輕笑,直接單刀直入,“現在滕家掌權的人是你父親,爺爺在旁邊頂多給一點建議,勸勸你父親,對很多事沒有決策權。所以睿哲,你可要想好現在的形勢,萬事不可莽撞衝動,不要不計後果的與你父親撕破臉皮。”
睿哲聞言輕輕一笑,抬眸,一雙利眸深沉如浩瀚的夜空,定定注視著語重心長的老爺子,“不是我要與他勢如水火,是他現在內外交困,被自己養在身邊的豺狼弄得騎虎難下,需要找一個被他控製得住的繼承人。老爺子,您現在在清修,睿哲不好拿自己的事去打擾您,隻有一件事請您幫忙……”
“好!”老爺子爽快應下,也不等他說是什麼事,首肯得非常快,笑聲健朗豪邁,並站起了身:“隻要爺爺辦得到,一定幫你做到!我們現在去吃飯,一會去書房詳談!”
他扶著孫子厚實的肩膀往飯桌旁邊走,似乎不想在敏敏和穎兒麵前談他們滕家的家事,一直徐徐笑著,讓傭嫂準備好碗筷,準備開飯,隻字不再提剛才的事。
幾分鍾後,滕母與鄒家母女坐滕家的私家車回來了,三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瞥了坐桌旁的敏敏和穎兒一眼,實在是坐不下去。
現在小三都登門入室,大大方方的坐桌前吃飯了,誰還有心情與小狐狸精同坐一桌?沒掄起掃帚來驅趕這女妖精,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小涵,我們去樓上!這專養狐狸精的地方我們隻怕是待不下去了!”書記夫人陰沉著臉狠狠瞪了滕睿哲和敏敏一眼,示意樓上的張夜蓉快下來摻扶,扶著委屈的女兒上樓。
張夜蓉機靈的跑下來,與自家主子目光交接了一眼,小聲勸了句‘別氣了’,扶著小姐太太上樓。
這邊,滕家人沒有挽留這對母女倆,上不上樓隨她們的便,一一在飯桌前坐了,等著滕父回來。
滕母的臉色青白交錯,一半是被書記夫人的所作所為給氣的,一半是為兒子的事鬧心。她稍帶歉疚的看了對麵的敏敏一眼,借著今天被書記夫人挑起來的脾氣,出聲說道:“黛藺,伯母知道以前是委屈你了,讓你受了不少苦,但你看看現在的情形,睿哲已經無法給你一個身份了。他不僅娶了妻,還有了孩子,難道你想要他犯重婚罪,對小涵始亂終棄麼?”
“結了婚不是可以離!?”敏敏抬起頭天真無辜道,每句話都是脫口而出,簡短卻直擊對方心中痛處,眸子裏飛起狡黠的笑,“當初鄒小姐不也是逼婚逼迫睿哲娶了她?同樣,睿哲現在不願意過下去也可以離!反正,我這次是不可能再讓你們把他從我身邊搶走的,伯母你就不要再耗費心思弄什麼棒打鴛鴦了!過時了咧~”
她咯咯笑著,月牙彎彎的大眼睛裏卻分明蕩漾著濃濃的諷刺與譏笑,俏生生注視著滕母,讓滕母飛快移開目光,再也說不出什麼理直氣壯的話!
這是什麼世道啊,麵前這位滕母當初做出了那種天理不容的醜事,今天居然還敢在這裏教訓她這個‘黛藺’!她這個‘黛藺’就要在這裏做小三怎麼樣了,誰讓你們當初欺人太甚!
這邊,滕爺爺與滕睿哲則同時注視著她倆,一個皺眉,一個揚眉,各有所思。
因為在滕爺爺看來,黛藺這孩子還是沒什麼變化,與當初在袁奶奶電話裏囔囔‘爺爺你要幫我看住睿哲哥哥,等我長大嫁給他’一樣,小孩子心性,心智不夠成熟。
如果讓她去與睿哲的父親抗衡,隻怕會拖睿哲後腿,永遠無法讓睿哲他爸接納承認。
滕睿哲則與老爺子不同,他是默許敏敏這麼做的,此刻看著麵前的敏敏,就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黛藺,冷硬的心房悄悄柔軟了一角,非常愉悅。
隻見眼前,淡雅素潔的黛藺就坐在敏敏旁邊,敏敏的活潑襯托著她的靜雅,就猶如一個清純的少女在向韻致的少婦過渡,嬌俏靈動、高雅純情都是黛藺。
白皙姣好的臉蛋,流露出淡淡而高雅的氣質,一雙分外清澈寧靜的雙眸,顯出微微的憂悒。這就是年輕的黛藺,兼有女學生的純情和富人家少婦的嫵媚,迷亂了他的眼。
他悄然瞥了一眼,身體裏感覺異常熾烈,有一股激流衝撞心頭,目光卻落回母親尷尬的臉蛋上,冷冷笑道:“今天我隻是奉你們的命回家了,不好麼?麻煩您把黛藺以前住過的房間空出來,這幾天她應該會在這裏住下。”
“睿哲,還是……讓她住外麵吧。”滕母不敢直視兒子犀利的目光,甚至不敢再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心裏總是纏著一個結。這會在這裏坐久了,被書記夫人挑起的脾氣也下去了,麵對眾多雙眼睛,她感覺無地自容,不得不推卻道,“你嶽母也帶人住過來了,家裏好像沒了房間。我讓管家在外麵訂兩間房,讓客人住。”
“客人?”滕睿哲為這句話挑了下眉,頎長身軀後躺在椅背上,勾唇玩味一笑:“這是我自己的家,什麼時候成客人了,嗬?既然家裏沒房間了,那我帶黛藺出去住,或者,我與她睡同一間房!我以前的那間房應該還保留著的吧。”
“睿哲,讓黛藺睡客房吧!家裏還有客房的!”見兒子明目張膽要與黛藺一起睡,無奈之下滕母不得不飛快改口,招手讓傭嫂過來,快聲吩咐道:“幫蘇小姐和她的朋友準備客房,少爺今晚去新房與少奶奶一起住!”
“好的,夫人。”
滕睿哲在一旁聽著,也不阻止,健碩完美的身軀慵懶閑適躺在椅背上,看著滕家的老爺子,啟唇輕笑:“您覺得媽的這個安排怎麼樣?小涵那肚子至少七八個月了吧,竟然還讓她服侍我,真是為難她了。想當初新婚夜,也沒有這麼讓她折騰,讓她一個人想怎麼睡就怎麼睡。唔,所以我覺得應該讓她把新房讓出來給我和黛藺住,那張床夠大。”
滕老爺子正為滕家目前這一團糟的關係擔憂,見孫子還在冷言調侃,與父母親的關係越鬧越僵,不得不出聲勸阻道:“不管怎麼說,睿哲你已經娶了妻,走上了一條雙人道,無法回頭了,給鄒書記一點麵子,也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現在吃飯,咱們什麼話都不要再說,一會去書房,爺爺關起門來與你好好談一談。”
睿哲聞言勾起薄如刀刃的唇瓣,眸光噙笑,輕哼了一聲,“老爺子吃完飯去房間找我,我現在帶黛藺回房。”冷笑著,直接起身,邁開長腿往樓上走。
敏敏見此,連忙放下筷子對老爺子奉送一個大大的歡笑,摻著好友穎兒跟到他身邊,與他一起上樓。
原來這滕家,從老爺子到管家都是一個鼻孔出氣啊,都覺得——既然結了婚就要唯命是從,給書記麵子,給觀眾麵子。什麼狗屁理論!如今壞人當道,到底是名聲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她朝穎兒瞅瞅,讓她不要傷心泄氣,要為寶寶和寶寶他爸的未來著想,為以後想想;要看在今天鄒家母女的那副囂張嘴臉上,爭回一個名分來!
黛藺的手被她緊緊捏著,感受到了她的一腔關懷,扭頭對她莞爾一笑,真心謝謝她。
這個敏敏,到底站在哪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