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總,那現在怎麼辦?”
“三亞和深圳那邊的開發怎麼樣?”男人抬起俊臉,啪的一聲把文件關上了,臉上陰晴不定,“不要告訴我,老頭子的勢力延伸到了那裏!”
“滕總,滕書記這次可能在動真格的。他門生滿天下,在紀委、市委都有關係和勢力,隻怕一時,不會讓我們公司消停。”
“所以,私下與我交好的那些政府官員,烏紗帽都難保了?”男人冷冷笑了一聲,神色越發沉靜,示意助理出去工作,“出去吧,若有古敖的電話,立即給我接進來。”
“滕總。”助理聞言腳步一頓,回轉身,臉上有些擔憂:“因之前得罪過不少人,在婚宴上給了高老爺難堪,古檢察官現在麻煩纏身,被高家死纏著不放。加上滕書記這次堅決不允許古檢察官插手此事,古檢察官這次隻怕會惹上更多麻煩。”
“現在給我撥通古敖的電話。”滕睿哲劍眉一皺,後躺在皮椅上,俊臉嚴峻。
不大一會,古敖的電話就被撥通了,助理將電話按了免提,方便他接聽,然後敬業的退出去了。
很快,電話裏傳來古敖的聲音:“當年我父親早逝,我是靠父親昔日友人的幫助,才在檢察院裏保住了一顆腦袋。但隨著得罪的人越來越多,那些叔伯們便不敢再幫我,徹底與我劃清界限,兩清,所以你可以說我現在窮途末路,也可以說我一切無所謂。但不管怎樣,我的存在,總會讓一些官大勢大的人忌憚!因為,我沒有什麼可以賠的,他們則會一不小心就丟掉烏紗帽,並且掉腦袋!”
“你現在情況怎樣?姓高的買通政府裏的高官在辦你?”滕睿哲直切主題。
“姓高的與蕭家結為親家,已經蛇鼠一窩了,正在聯手對付我。所以現在,我可能幫不了你找黛藺,古妤則要看好古俊那小子,不準離開半步,不然那小子會被敵人綁架,丟掉小命。不過我要提醒你,小心你身邊的滕韋馳,在這件事裏,他一定有參與!”
“這個我知道。”滕睿哲淡淡挑眉,結束通話,撥通另一個號碼,“讓黑道介入,守住錦城市的每一個碼頭,檢查每一艘貨船。上次在視頻裏,他們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就是一片白,但有一個人在抓黛藺頭發的時候,脖子上的軍號鏈子露出了一角,形似整編用的軍號鏈,所以我懷疑他們是駐守在江邊的部隊或退伍兵,必要的時候,你們出動那些從美國步兵團退役下來的兄弟們,讓他們助一臂之力!”
“ok,我們會搜索每一個軍營,找出這種軍號鏈,但時間可能會有點長。你知道的,在軍營裏找人難度會有一點大,更何況你家老頭子是軍人出身,權力密不透風,伸展到每一個角落,目前應該沒有人可以把他扳倒。”對方笑著調侃了兩句,把電話掛斷了。
滕睿哲則站起身,穿上大衣,往辦公室門外走。
“滕總,史蒂夫夫人過來了,代表她丈夫前來解約,正在會議室。”門外的女秘書連忙站起來向他稟報,抱著文件跟在他後麵。
簽約大會?
他腳步一頓,這才記起這場備受矚目的合作大會是轟動整個錦城市金融界的,記者擠滿了公司門口,公司各個董事、高層則一大早在會議室等著了,準備與美奧公司合作。
現在,史蒂夫老頭跑去跟滕氏家族企業簽約,卻讓夫人代替過來解約,在媒體麵前撒謊,史蒂夫生病住院,無法來簽約,所以解約!?
他啟唇一笑,俊臉陰冷,大步朝會議室方向走去。
此刻公司的幾個董事、高管襯衣筆挺坐在會議室裏,等得耐心盡失,紛紛往門外走,史蒂夫夫人則走在外麵,故意向媒體記者群走去,用流利的英文說道:“史蒂夫生病住院,簽約大會取消,我們不再合作,不好意思。”
“噢,原來史蒂夫生病了,所以遲到了幾個小時都沒有露麵。”滕睿哲龍行虎步朝這邊走來,薄唇邊噙著溫文有禮的笑,黑眸卻異常冰冷,一邊朝門口走一邊揚聲說道:“我現在有時間,過去看看史蒂夫,順便讓秘書把合約帶過去。細節問題,之前我與史蒂夫已經談妥,現在隻需簽名即可,夫人我們一起過去,我可以遷就你們的時間。”
“還是不去了,其實史蒂夫已經出院,現在在家休養。”史蒂夫夫人又連忙改口道,帶上墨鏡急急忙忙往人群裏鑽,讓保鏢護著,想上車離去。
滕睿哲冷冷看著,又麵對媒體記者沉聲笑道:“看來史蒂夫總裁很有誠意與我公司簽約,特意讓夫人前來告訴我們,自己生病了。但到底是什麼病,能讓史蒂夫總裁一會住院一會出院呢?嗬,簽約日期我會安排推後,但絕不同意解約,一切靜候史蒂夫總裁康複的佳音!”
史蒂夫夫人見媒體開始編寫史蒂夫的違約、不守道德,不得不又轉身走回來,走到滕睿哲身邊,小聲為難道:“美奧其實也想與貴公司合作,但相較之下,滕氏企業更具誘惑力。滕氏承諾我們,隻要我們放棄這邊的合約,與他們簽約,他們可以把度假村那邊的地皮讓給我們,讓我們開發假日酒店。”
“也就是說,他們在針對我,而你們,違約在先?”滕睿哲輕輕一笑,銳眸抬起,掃了蜂擁的記者群一眼,寒聲對史蒂夫夫人道:“既然這次是過來解釋解約的理由,那就請夫人把剛才的話對媒體說一遍!滕氏企業的代表滕韋馳,利用其大伯在政府的權力,強製把屬於本公司的假日酒店地皮收回地方政府,然後以此為甜頭,利用政府權力打壓美奧與我公司的合作關係!”
“美奧確實在與滕氏簽約,但滕氏不就是滕總裁你的另一個公司嗎?換個角度看,其實我們美奧是在與滕總你合作。而行使地方政府權力的這個大伯,不正是滕總你的父親?”史蒂夫夫人吊著雙眉,大為不解。
“我公司不缺你們這種出爾反爾的合作夥伴,我要的是你們違約的理由!”滕睿哲垂眸睥睨這個老女人,要笑不笑動了動薄薄的嘴角,“說吧!是誰誘惑你們?是誰行使地方政府權力公報私仇?請一一為記者們解釋清楚!我,隻要這個理由!”
史蒂夫夫人見騎虎難下,不得不轉頭麵向記者,用道歉的方式解釋道:“對,滕氏企業向我們美奧伸出了橄欖枝,承諾將風池島那邊的度假村地皮轉讓給我們,所以我們決定改為與滕氏企業合作。”
“風池島度假村的地皮原本屬於誰?”滕睿哲俊臉紋絲不動,微微側首,犀利目光看過來,“夫人,請繼續說!”
“原本屬於貴公司,後來被政府收回去,重新回到滕氏家族企業手上……”
滕睿哲聽著,俊臉露出一個較為滿意的冷笑,鷹眸幽沉,麵向媒體再次出聲:“度假村假日酒店,我公司在建中,但有人利用政府私權,強製將地皮收回,再轉手給美奧。這個濫用政府私權打壓我司與美奧合作的人,想必大家知道是誰?嗬,至今坐鎮滕氏家族企業的人,不是本少,本少有自己的公司,也不是本少在北京的二伯,而是本少的父親!也就是大家口中的滕書記!”
他沒有再說下去,話到這裏點到為止,大步往外麵走,讓助理給他把車開過來。
此刻他的表情是冰冷無表情的,眉峰緊蹙,坐上車就快速離去,看著車窗外麵的白雪皚皚。
幾天過去了,竟然找不到黛藺的一絲蹤跡,黛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而出爾反爾的父親,在他看到血淋淋的視頻,做出第一步妥協娶了鄒小涵後,再次要求讓黛藺絕育,不準公開他們的關係!
他擔憂了,於是老頭子在第一個詭計成功後,開始變貪心了,不僅讓他娶一個有身份的妻子,還要求生一個血統正統的孩子!
而這個可以賦予老頭子無限權力的籌碼,就是黛藺!
隻要一日不讓老頭子心願達成,老頭子就一日不讓黛藺出現在他麵前,用盡手段淩虐黛藺!
目前他最壞的打算,就是老頭子會直接除掉黛藺,讓他們天人兩隔,從此不再相見。因為正如老頭子所說,走到這一地步是逼出來的,被逼出來之後,就不計較後果了,什麼都可以做出來。
他們抓住了他的軟肋,會一步步的牽製住他,讓他成為名副其實的聯姻產物!
“昨晚新婚夜,你竟然讓小涵一個人在新房裏獨坐了一晚?”滕父打來電話,態度又是一成不變的威嚴與肅冷,“我現在就給你把話說清楚——我的孫子早出世,蘇黛藺就可以早一點出來!你若多拖一天,她就更危險一分,血會流的更多!而且,就算你把她找出來了,我以後同樣有辦法讓她生不如死!你若聰明一點,就應該知道怎樣徹底解決這件事情,不留後患!我們現在不是父子,而是在做交易,用你的兒子,來交換你這個逆子所謂的愛情,然後,我保那小妖精周全,不再管你們愛死愛活!”
“先讓我看到黛藺,我再讓你有孫子!”他將車速放慢,緩緩行駛在冰封的大馬路上,沉眸看著窗外突然陰沉下來的天空。
這是在做交易嗎?看起來還真的是!
就算他的兒子在鄒小涵肚子裏出世了,孩子能幸福嗎?
如果一個孩子真能劃清他與滕家的恩怨,那麼,孩子身體裏流的就不是他的血了?那是他的骨肉,生生世世都是父子,血緣關係永遠斷不了,像死結一樣纏著,緊緊的,解不開。
可黛藺,你現在又在哪裏?
“看來你是要執意與我對著幹,一步都不肯退讓!那好,後麵你等著瞧,我看你是不見到她的屍體不知道後悔!這個小妖精早就不該攪和在這裏!”滕父咬牙撂下狠話,徹底被激怒了,哢的掛了電話!
滕睿哲眉頭一抬,冷冷盯著被掛斷的電話,一把扯下耳朵裏的藍牙耳機,然後腳踩油門,將車飛快衝出去,車輪子軋出一大片烏黑的雪水。
——
茫茫大雪,滕宅一片雪白。
滕母將自己關在房間裏,穿著素雅的睡袍,一步都沒有走出過這裏。
她心裏不安,一直端著一杯熱水站在窗邊看雪,手中的熱水涼了也不曾知道,身子一動不動。
直到,手中的杯子一不小心摔下去,一大杯水全部濺在她的睡袍上,她才幡然回神,急急忙忙在袍子上拍了拍,踩著拖鞋坐到沙發上。
室內並不是靜寂無聲,而是放著一盤錄音帶,非常清晰,母親與兒子正像一對老朋友談笑著。
“兒子,洗好了?有沒有燙著?”
“你說呢?燙著了還能站在這裏?”
“你還別說,媽以前的初戀情人也是有一次被我燙著了,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站在我麵前,跟你現在一樣,結果脫開褲子的時候,那條腿差點被毀了。哎,都怪媽太毛躁了……想不想知道媽的初戀情人是誰?”她在神秘的笑。
“是誰?”兒子溫柔的笑,嗓音磁性又柔和,帶著寵溺,“怎麼這麼不小心,過來乖乖躺著!”
那晚,她在用兒子的手機給小涵發短信之前,已經在房裏放了錄音器,就是為了錄兒子獨一無二的聲音,為明天的計劃做足準備。
當時兒子在洗浴間衝洗完,走出來給她重新鋪床,讓打潑藥碗的她再躺回去,給她蓋好被子,“一會我要出去,先睡一會。”
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與老媽晚安,再執起她那隻被碗底燙著了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這才看看腕表,抓起桌上的手機轉身離去。
他出去找黛藺了,卻不知道他的母親順利完成了任務,把他們的對話和笑聲剪切,製成了一卷別有用心的錄音帶。
第二天,她這個母親沒有去單身公寓,卻給兒子下了藥,騙他去公寓,說好馬上就回來。
然後剩下的事,全部交給自己派去的人,讓他們把藥物發作的兒子關在公寓房間裏,再把小涵接了過來,將兩人的衣物故意灑滿樓梯,在長桌上擺上浪漫西餐,在睿哲的大衣上掛上小涵的頭發,等著黛藺過來……
而那卷錄音帶,變成了享受魚水之歡的笑聲,被小涵運用得恰到好處,成功的刺激了黛藺。
之後,睿哲並不知道黛藺看到了一切,也不知道是母親給他下的藥,藥醒之後回到滕宅,臉色已經開始發白、發青。
而她,知道黛藺在哪裏,於是不斷給黛藺打電話,打不通就繼續打,並且製造出一場‘黛藺與她吵架,推倒她之後,憤而出走’的戲碼,這樣,才能暫時瞞天過海,讓睿哲起初以為是黛藺在鬧脾氣,離間兩人,讓黛藺快速離去。
誰知,成功娶進鄒家小姐後,她的心裏卻越來越不安,總感覺,事情的發展與想象中的在背道而馳,黛藺會變成冤魂來找她索命,會讓她歉疚一輩子……
因為,老滕似乎不想讓黛藺就這麼悄悄離去,而是想斬草除根,不留後患。老滕已經派了人……
想到此,她雙手發涼,顫抖著把錄音機關掉,拿出小磁盤,抖抖索索掰斷,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