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睿哲見她想躺又不敢躺的小模樣,心裏除了有對她的心疼,還有一絲歉疚。
他一雙冷淡的星目變柔,將站在門邊的她一把抱起,放回床上。
她果然臉色一變,小手緊緊拉著他的袖子,抓住他的手肘不讓他碰她,一雙美目哀求的看著他。
“隻是讓你睡覺。”他柔聲輕哄,為她在身下鋪上毛巾,蓋上被子。她眼波閃動,還是不肯信他,飛快的翻過身,將身子縮成一團。
他站在床邊,望著被子裏那抹纖細的隆起,眸中蓄滿心疼。
她縮成這樣,小腦袋也從枕頭上滑了下去,身子完全蜷成一團,明顯是非常非常的痛。這個女人來月事怎麼痛成了這樣?
“我躺一會,你走吧。”她背對著他咬牙道,又把腦袋往懷裏縮了縮,閉著眼睛,玉額上直冒冷汗。
“送你去醫院。”他越瞧越不對勁,過來抱她,摸了摸,才發現她身上都是冷的。
“不去醫院……躺一會就好了。”她在他懷裏輕輕掙紮,堅決不去醫院。此刻她不想動,哪都不想去,隻想躺著!“我喝點薑糖茶,睡一覺就沒事。”
滕睿哲無奈,眼見她那指甲都快把他胳膊抓破了,放她回床上躺著,給她準備薑糖茶。
此刻窗外的霧氣在慢慢散去,大院子裏的人都起了,在外麵來來去去,趕著上班。
他用開水瓶裏的熱水衝了一杯薑糖水端到床邊,扶她起來喝,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了,繼續窩在被子裏,小臉上的臉色稍見緩和。
他這才知道她痛經痛的這麼厲害,手和腳半天不見暖和。
於是把她抱在懷裏,用大手輕輕撫她的肚子,給她做按摩。她也沒有力氣再掙紮,乖乖躺他懷裏,在他輕柔的撫觸中,緊閉雙眼逐漸睡去。
他拂開她的長發,端詳她的睡顏。
這張臉還是這張臉,絕美清麗,但她身上完全脫去了千金大小姐的嬌蠻氣質,變成了一個在社會底層打拚的蘇黛藺。隻是未來的路還很長,以她這副柔弱的身子骨,能撐得下去嗎?
黛藺總算在絞痛中沉睡過去,睡過去的她不再覺得疼痛,而是感到有人在用熱水袋給她敷肚子,一圈一圈,非常舒服。她在睡夢中不自覺展露笑顏,慶幸自己挨過來了,然後可以去上課上班,繼續奔波。
一覺醒來,時針指向九點鍾,滕睿哲不知去向。
她雖然還未睡夠,但肚子已經不那麼痛了,起床走了走,一切安好,就是不能吃帶油的食物,不能騎車。
而旁邊的桌子上,放了清淡的青菜粥和一點小菜,是她的早餐。
滕睿哲給她發了一條短信,讓她先吃粥,吃完再睡會,不要趕著去學校,今天學校田運會開幕式,放假三天,她不是參賽運動員,不必出席。
她看著短信,想起田遠會報名運動員的名單才剛交上去,距離開幕還一周呢,怎麼提前到今天了?難不成是他讓學校提前舉辦了?
於是回了個問號過去,但是他沒有回。
一會後,古俊的電話打過來,大聲叫著:達令,我在你樓下,你快下來。一邊打電話,一邊把他的越野山地車踩著玩,把整個前輪提了起來,說他報了山地車車隊,今天要去玩,晚上再去酒吧喝酒慶功。
黛藺打開窗簾往樓下看了看,問他,學校今天真的舉辦田運會開幕式了嗎?
“是啊,那狗屁校長通知今天開幕式,說什麼期中考過後就是田運會,田運會從今天正式開始,各項冠軍可以加分。不過關我屁事,我已經不是學校的學生了,現在隻對玩車有興趣!達令,你去過酒吧嗎?我是第一次去,想和你一起去……”古俊在電話裏吊兒郎當。
黛藺雙眉一皺:“既然得冠軍可以給期中考加分,那你就去參加!你不是報了百米跑嗎?如果得了冠軍,你就可以重返校園。”
“我不想去那破學校。”古俊哼了一聲。
“我想要你去參加。”黛藺柔聲道。
古俊俊臉上馬上飛上兩朵紅雲,雙眼冒星星望著她的窗子:“達令,你想要我去嗎?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你說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
黛藺臉色蒼白,把窗簾拉上了,輕柔道:“不是我想要你去,而是你要對自己負責。如果你去參賽,我就去為你加油助威,下午再一起慶祝。我做牛肉湯你吃,味道比酒吧裏的酒水好。”
“達令,你是說你做東西我吃嗎?”古俊大喜過望,伸長脖子望著這邊,什麼賽車酒吧的,全部拋腦後了。
“嗯。但前提是你能去參加比賽。”黛藺給他承諾。
“我現在就去參加!達令你一定要來!下午兩點鍾的第一場賽跑,記得!”古俊飛快把車掉頭,幾秒鍾就消失不見,果真是個小男生。
黛藺則是坐在桌邊,靜靜看著保溫盒裏的粥。
看來果真是他讓校長把田運會提前了,為了讓她在經期這幾天靜養,放三天假。而他也尊重了她的選擇,沒有逼她轉學。每次都是來過就走,靜靜的,不讓任何不相幹的人知道他的行蹤,給她目前的生活一份安寧。
他這樣算是尊重她嗎?
她把粥喝了,又躺在床上,享受這一時半刻的輕鬆。
腸胃病加上這經期痛,每次都是禍不單行的折磨她,讓她痛不欲生。可這次,她突然覺得有那麼一點暖,特別是他在給她敷肚子的時候,尤為舒服。
她想,如果沒有那三年的牢獄,他抱著她給他揉肚子的那一刻,會不會是最幸福的時刻呢?
如果三年前他就肯這麼對她,她就不會在現在回不了家,心中住著個蕭梓了。
她的家就隔了一條江,可她回不去,抬不起頭。
她翻個身,把臉埋在枕頭裏,心裏又酸又苦。
一個小時後,她又睡了一覺,醒來四肢漸暖,氣色稍微恢複。她去衛生間換了加長型衛生棉,發現出的都是暗紅色的血絲,比她在獄中的情況更差了一些,而且腹部還在脹痛。
遂多呆了一會,洗把臉,把頭發整好,虛弱走出衛生間。
李阿姨端著盤衣服站在門外,笑眯眯朝門裏望了望,說道:“小蘇,你這氣色看起來不大好,是不是痛經了?阿姨年輕時也有這毛病,吃西藥一直吃不好,後來去看中醫,愣是給看好了。今天阿姨要去那醫館抓點藥,帶你去看看吧,你這樣拖下去可不行。阿姨看你前兩個月也是疼得臉蛋慘白……”
黛藺虛弱站在門口,搖頭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