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不起蕭梓。
坐在前麵騎腳踏車的小男生,如果你知道我曾坐過牢,還會這樣熱情的帶我嗎?
是不是也會瞪大眼睛,把我當怪物一樣的看,然後逃得遠遠的?
嗬。她笑起來,看著公路邊那片黃黃的菊花田,在秋陽下綻放她落寞的笑臉。菊花的清香很好聞,白的、黃的、淺的花瓣彙成一整片花海,芳草連天,暖暖的陽光灑在臉上,也是舒服的。
但是她是一個人在這條路上行走,重新開始她的新生活。
他們的腳踏車從這條路上轉到那條路上,往那片菊花田越去越遠,消失在淺黃色的菊花田裏,然後這邊,一輛銀色名車剛剛從另一邊開過來,與他們錯身而過,駛向大學門口。
車上的滕睿哲穿著毛衣,五官俊朗,一身風塵仆仆,他朝門口按了兩聲喇叭,靜靜等著。
校門很快就開了,給他放行。
——
“包子吃完了嗎?我要開始加速了哦!摟緊我的腰!”走完菊花田,小男生將腳踏車騎到了一老舊的馬路上,兩旁都是榕樹和破舊的老居民房,路麵都是坑坑窪窪的,有不少收破爛的三輪車。
黛藺本不想扶他,但見他將腳踏車踩得飛快,並且每次轉彎的時候,都是傾斜著車身,她是真的怕了。
她連忙箍住他的腰身,讓他放慢一點!
這小男生,迎麵兩輛車夾過來了,他竟然也能靈活的從中間穿過去,並把車頭提了起來!
“如果放慢,你怎麼準時趕到皇家大食府!放心,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他越騎越快,從破馬路鑽到巷子裏,再從巷子裏穿到車流擁擠的大馬路上,直起身子騎;車身快而穩,每次都能從其他車子邊輕輕鬆鬆竄過去。
而且他還闖了幾次紅燈,奮力狂飆,與路上的小車比速度。
最後,他果然用十一分鍾的時間到達了皇家大食府門口,安全帽一摘,甩了甩那頭濃密的短發。
但是黛藺卻被嚇得膽戰心驚,全身僵硬。
她跳下後座的時候,腳都是麻的,發軟,小臉被秋風刮得失去知覺,笑容都扯不起來,“謝謝啊。”她努力扯出一個微笑,扶著牆壁往酒店內走。
下次再也不敢坐他的車了,坐他的車需要有莫大的勇氣,強大的心理素質,以及鋼鐵般的意誌。不然,早在半路上被嚇個半死。
“你好像不能走了。”小男生經常飆車,對這種事習以為常,所以看到黛藺這裏慢吞吞的走,有點不明所以。他朝黛藺走過來,一把扛起她:“我送你進去!”
黛藺啊了一聲,簡直後怕啊。快放她下來,她嚇得雙腿還軟著呢,經不起嚇了。
小男生扛著她,輕輕鬆鬆將她抱到樓上,望了望金碧輝煌的四周:“你來這裏消費啊。這裏都是有錢人來的地方。”
“不是,我來這裏工作,你回去上課吧。”黛藺回以一抹虛弱的微笑,急著往工作間走,去領班那裏報到。現在三點五十九分,時間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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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多鍾,黛藺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租來的房子裏。
她把下午沒吃完的肉包,拿兩個蒸在電飯鍋裏,坐在卡通地墊上歇著。歇了一會,抬手扯下馬尾上的發圈,弄散馬尾撥了撥,準備洗澡。小雪球趴到她身上,舔了舔她的手背。
“是不是肚肚餓了?”她摸摸它的小肚肚,把它抱在懷裏。
雪球,你說媽媽若能考進大學,是不是就是三年前的蘇黛藺了?是否,能徹底消除案底了呢?媽媽得努力賺錢,養小雪球,治病,上學,租房子……然後等到媽媽有能力的那一天,就收養一個孩子與雪球作伴,一家人快快樂樂過下去。
媽媽一直覺得,這輩子對不起的人實在太多,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唯有,在遠方祝福他們。
她輕輕一笑,把用肉爪爪趴著她的小雪球放開,去取電飯鍋裏的肉包。
她用筷子把包子掰開,挑出裏麵的肉餡放到小雪球的食盒裏,摸摸它的小腦袋:“等媽媽明天把收集來的飲料瓶賣了,就帶雪球去吃好吃的。”
小雪球聽話的嗷了一聲,乖乖吃東西。
黛藺便把包子一點點撕碎,放在它食盒裏,看著小家夥吃。
雖然現在這個家很小,但有小家夥陪在身邊,真是快樂不少。這個雪球與她以前的那隻小雪球一樣,都是極有靈性的。有時在公車上她被色狼揩油,它還會咬色狼,咬到對方鬼哭狼嚎!
她不方便帶它出門的時候,它就乖乖呆在家睡覺,裹得跟個毛線團似的。
“喝點水。”她倒水在碗裏,讓小家夥喝。
但是夜深人靜的這個時候,鄰居家把她的門敲響了:“蘇小姐是不是回來了?我們說說這個水電費的事。”
黛藺蹲在地上,一聽到這個聲音,就不想開門。
前兩個月的水電費,這位阿姨非說她用了電飯鍋和台燈,一定要多加二十塊錢;還有衛生間的熱水器,小雪球洗澡用的水,也要算一個成年人的水電分量。
她起初不計較,阿姨說多少她就付多少,但是看到這阿姨的房間裏擠了三個大人和一個小嬰兒,每次淩晨兩三點偷偷起來去廚房做夜宵,熱牛奶,占著衛生間不放,卻隻算三個人份,交的水電煤氣費比她還少,她就意識到人善被人欺,這刻薄阿姨是把她那邊的水電加她身上了,讓她給他們家付。
所以這錢她不想交了,要交就讓房東過來!
“睡下了,明天再說吧。”她冷道,不給開門,抱著小雪球坐到床上,“張阿姨,房東明天會過來的吧,明天我把這錢親自交房東手上。”
“房東這不是讓我把大夥兒的水電算好了,再一起交給她嗎?蘇小姐你這樣做,房東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張阿姨在門外假假的笑道,“我們這左鄰右舍的,誰能膈應誰不成?”
黛藺不應聲。
半晌,張阿姨罵了一聲‘黃毛丫頭’,扭身走了。
黛藺這才帶小雪球去洗澡,把長發仔細的用水衝了一遍,卻發現她放在衛生間的洗發露擠都擠不出來了。明明記得昨天洗的時候,還有一些的。
她不得不把瓶裏灌了點水,再擠出來,將就著洗了。
走回房間,她一邊用毛巾擦長發,一邊看貼在牆上的便利貼課程表。明天有場經濟法考試,校長安排她與同學們同考,也是上午八點鍾的,七點四十五分之前進考場。
好在她明天放假,可以考完再回來補覺的。
她的唇角輕輕揚起來,為這每個月的一天假期興奮不已。明天把廢舊瓶子賣了,拿出這個月剛發的工資的一小部分,帶小雪球去吃好吃的,然後去書城看書,最後回家補覺。
想想就輕鬆啊。
她連忙把毛巾晾起來,披散著一頭烏溜溜的長發,坐在地墊上,翻開經濟法的筆記溫習。
雖然她對考試很有信心,但她旁聽是沒有課本的,隻能一字不漏的做筆記,聽講師講課,去二手書店淘上一屆的舊課本,所以總是有點出入的。當真是害怕稍微有一點差錯,校長就將她掃地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