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重姝這個樣子讓我想到了自己的幼妹莊宜敏,同樣是十四歲,同樣是這樣依賴家人,就當我把對妹妹的關心都轉到重姝身上好了,說不定將來重姝的存在還能產生一點別樣的作用。
哀家真是太機智了!
重曄道:“阿姝這聲‘母後’倒叫得順口。”
我好想說一句“可我聽著不順口啊,不覺得把我叫老了嗎”,嘴上還是尷尬道:“大概阿姝很希望有個母親吧。”
門外重寅的哭聲又響了起來,李長德進來道:“太後,小皇子又哭了,大概是要找您呢。”
我推辭:“哀家這個樣子怎麼抱他?”眼神正好又掃到重曄,我諾諾道,“算了,把他抱進來放在床上,看著也好。”
奶媽就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重寅抱來放在我床上,我憂傷地瞅著他把鼻涕和眼淚蹭在我被子上後看著我,然後止了哭。
都怪李長德那個烏鴉嘴,說重寅跟我有緣。
重曄驚奇道:“看來阿寅已經對你很熟悉了。”
我打著哈哈應下,一隻手按住重寅不讓他爬上來。
我哪裏不曉得為什麼重寅會到我身邊來,當初重寅他母妃晉封完就殉葬了,蕭湛提議讓我撫養,就是想給我留條後路,他很清楚來日莊家必敗,到時候我要是難逃一死的話,說不定還能依靠小皇子的養母身份苟且偷生一下。
就算再學藝不精,蕭湛這點小心思我還是能明白的。
雖然他從未跟我明說。
我拍著重寅的背哄他睡覺,順帶輕聲規勸重曄:“其實哀家有很多人照顧,皇上不必每日都來,還在先帝喪期內,哀家現在連後宮的晨昏定省都免了,朝事要緊,皇上就不必一日幾次地往慈安宮來了。”
重曄看我一眼道:“太後這是在下逐客令嗎?”
我慌忙解釋說不是。
重曄就道:“太後怎麼下旨規劃後宮是太後的事,朕作為天下表率,日日來向太後請安乃是分內之事,‘百善孝為先’這句話想必太後早就聽過吧?”
罷了,你愛來就來吧,我又不會少塊肉,反正腿酸的人是你。
重曄走了兩個時辰後,屋外傳來丁零當啷的聲音,我就知道肯定是重姝搬來了,我幹脆不睡了,熬夜大半,第二日日到中午才悠悠轉醒。我頂著頭上包得跟西域人一樣的紗布去院子裏曬太陽去黴氣,躺了好些日子感覺人都要發黴了一樣。
剛往一棵梧桐樹下一站,還沒來得及對人生感慨一二,重姝已經一蹦一跳地摘了花進來了,後麵跟著重歡。
我麵色一僵,正對上重歡朝我的笑臉。
重姝蹦到我麵前道:“母後,你終於起來啦,上午我看你還睡著,就沒叫你,自己去外麵玩兒了,正好遇著長姐了,長姐說要來看看你,我就帶她來了。”
重歡眼神略怪異地看著重姝道:“莊太後才比你大六歲,你這聲‘母後’倒也好意思叫得出口。”
我私以為,也就你這個比哀家大幾個月的榮昌長公主不好意思叫出口而已。
不過這也側麵證明了哀家真的隻是來裝太後的,因為這兒的皇子公主不是有娘的就是沒把哀家放在眼裏的,萍水相逢肯低頭叫一聲“太後”已經是他們從小教養好了,尤其是重曄,教養真是一等一的好。
我猜大概這次重歡來慈安宮是有話要跟我說,於是我支走了重姝。
我再屏退左右,留下我和重歡兩個人。
我先開口:“其實長公主不必記掛哀家的身體,一切有太醫照顧。”
重歡詫異地看著我:“太後屏退左右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