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青不知卓逸夫心裏真正的打算,又不好多問,隻好沉默不語。
卓逸夫很沒形象地往榻上一倒,舒舒服服地歎了口氣,摸著肚子歎道:“真累人哪,這個曹豹,怎麼就不那麼不聰明點呢,吃飯都得小心翼翼的。”
陳青青急忙服侍他擦臉換鞋,一麵小意道:“這些勾心鬥角半輩子的人,哪個是好對付的呢?我覺著你在外麵也吃不好飯,就讓廚下留了點,現在在鍋裏熱著,我讓他們送上來吧。”
說完又嘎巴了一會兒嘴,慢吞吞一邊組織措辭一邊說:“外麵的事情,我也不懂,幫不上你,但咱們剛到這裏,很多事得慢慢做,你心裏想的事多,但也要休息才行呢。”
卓逸夫躺在榻上,任由陳青青用沾了水的巾帕擦拭幹淨臉,微微睜開眼縫細看,陳青青垂著眼瞼,微微吸著鼻子,聲音也悶悶的,一副做錯了事要哭的受氣小媳婦模樣,登時哈哈一笑,反手抱住她的細腰一帶,陳青青低呼一聲,哪裏還不知道被戲弄了。
但剛才那一番說話,陳青青也知道的確有問題,隻好咬著唇悶聲道:“又作弄什麼古怪呢,還要不要吃飯啦。”
卓逸夫幹咳兩聲:“吃飯問題是小,造人才是要緊啊,等會兒讓他們送來就是了。”
陳青青聞聲,小手使勁將他往開推,羞的臉紅如霞,吭哧著逃出屋子,衣衫還有些淩亂,被外頭凝神等待判詞的幾個使女一笑,又急忙縮回屋裏來。
關於這一次聽到的,卓逸夫再沒有深究,甚至連提都沒有提,他知道陳青青是聰明人,這樣知而不問引而不發反而更有威懾力。
況且,青青雖然看似柔弱,其實內心是極其聰慧有主見的人,卓逸夫也相信那個使女現在還不會想到將來嫡庶之爭的問題,那麼,這個話題很有可能就是陳府甚至很多有心人挑撥起來的。
於是在吃飯的時候,卓逸夫對放下心來的陳青青說道:“明天我就到下麵的縣裏去了,估計得幾天才能回來。前幾天府裏來人說嶽丈這兩天會帶著家裏人來這邊看看,你接待就行,我也沒有什麼要說的,但他們畢竟不在平原,有些人會利用這一點大做文章,你給他們提個醒,小心別給人家利用了還覺著自己是個聰明人。”
陳青青知道卓逸夫不是很待見陳府裏的絕大部分人,心裏也歎了口氣,笑著點頭應了下來,卻奇怪想道:“誰會利用父親做什麼呢?莫非府中出了什麼事我還不知道?”
她是不善掩飾自己的,心裏有事,臉上就表現出來,心不在焉地看著使女們將碗筷收拾下去,自己看著跳躍閃動的燭火發呆,冷不防腰間一緊,細膩的脖頸處傳來讓整個身子顫栗的呼吸,登時心裏一軟,低低呻吟一聲,便將什麼都拋在九霄雲外了。
屋外,小心翼翼等待命運的使女們一看屋門緊閉,窗欞上透出的光芒也曖昧地緊,哪裏還不知道這次是沒事了,各自鬆一口氣的同時,那梨渦使女揮手將所有人都帶到了自己的屋子裏,嚴厲訓斥道:“今天的事情是過去了,但咱們都不能以為以後要發生這樣的事情還會這麼平靜地過去,夫人是心裏有事也不跟別人說的人,她心裏自有主張,所以涉及到平北將軍後院的事情,我們再也不要多嘴,要是讓我再聽到誰還敢提這件事,我就向夫人請求把她打發回老家。”
幾個年紀小的,自然噤若寒蟬,倒是幾個有點年紀的粗手大腳婦人冷笑不住,有人低聲譏諷道:“一個小小的使喚丫頭也敢這麼作大,難道忘了在陳府的時候麼?”
便有人接口道:“可不是,眼見還沒成大人的小房呢就想騎在小姐頭上作威作福,小姐脾氣好不跟她計較,我們這些陳府的老人可得注意著點。”
梨渦女孩氣得眼眶都紅了,她能被陳青青待如姐妹,自然也是極聰明的人物,又比陳青青多了許多心眼,卓逸夫知而不問的態度,她約莫猜出了三分,這些連同家人一起陪嫁過來的還這麼不知死活,難道他們不知道陳府中老爺那些人並不是真心為將軍考慮?
於是臉色一冷俏臉如罩寒霜,聲音也提高了三分:“好啊,合著你們都是忠心耿耿的,反過來我裏外不是人?府中有誰真的安了好心?咱們如今都是陪嫁過來的,以後無論死活都是將軍府的人,你們要想回老家我不會攔著,小姐也會開恩放你們回去,但要是不知死活跟外人勾勾搭搭,別說將軍不容,小姐知道了,她也不會任由你們胡鬧!”
幾個大腳婦人聞聲發作起來,撒潑胡鬧無所不用其極,梨渦被幾個小使女勸住,也發了狠心:“好,好得很,原來我看著都是老家出來的份上,三番五次忍讓著你們,我隻是個丫頭,你罵也好,羞辱也好,我都能裝著沒聽見,明天我就把這些事全告訴小姐,自己找廚下的柴房當粗丫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