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成仙之後有著無盡的歲月，師父做事總是慢慢的，吃飯也慢，喝茶也慢，說話也慢，走路更慢。走了大半天，我們還在山腳下不遠處的林子裏。照這個速度，隻怕一個月也到不了江州。
我跟在師父身後，慢慢地走著。看著那個白衣白發的身影。他的雙手背在身後，背脊挺得筆直，衣擺搖動，頭發在風中輕輕拂動，渾身散發著一種飄渺的仙氣。哪怕是就在他的身邊，都讓我感到一種要飄然而去的感覺。
我走上前兩步，拽了拽他的袖子，他回過頭來看我，眼神裏隱約的茫然一閃而逝。再細看，他又恢複了原來的慈眉善目。是我看錯了吧，師父怎會有如此神情。
“師父，問你個事兒行嗎？”
“什麼事？”師父點頭，還是一臉的慈悲。
“是不是考核的時候我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這麼想？”
“照霞受傷吐血，是不是我害的？”我心裏一直不安。
“你的劍法很厲害，還是道術很高明？”
我羞愧地低下頭，師父你真是毒舌，難得的是能麵無表情地說出這麼毒的話。
“走吧，”師父伸手拍了拍我的頭，道：“前麵不遠有個小鎮，今天住那裏。”
離奎天派最近的小鎮叫“雲溪鎮”，是奎天派弟子出入山門的中轉站，聽說人口雖然不多，但旅店、食肆卻是不少。我們在傍晚的時候抵達，定下了客房，師父帶我出去找好吃的。
熟門熟路地穿過小巷，師父把我帶到一個素菜館，小店外表並沒有什麼起眼的地方，但進到裏麵，發現人卻不少。看他那熟悉的樣子，一定平時經常來，身為一個仙人，師父你這樣愛吃，真的好嗎？
找了靠裏的桌子坐下，馬上有小二殷勤地過來招呼。
“越溪真人，您來了，還是老規矩？”
師父點頭：“再替我加兩個菜，素燒鵝和釀茄子。”
“好嘞。”
師父吃素，雖不禁弟子葷腥，但靈峰上也隻供應素菜。這兩個菜都是我平時愛吃的，沒想到師父居然記得。
等著上菜的時間，我看著他低頭喝茶的樣子，眉眼柔和，嘴角輕抿，煞是好看，不禁有些癡了。
冷不防他抬起頭看我一眼，我忙移開目光，四下打量，沒話找話地說：“師父你常來這家店啊？”
“是，這鎮上就這一家素菜館，味道不錯，每回下山路過，我都會來。”
“師父，你禦劍飛過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是不是有時也會偷偷下山打牙祭啊？”不好，我怎麼把心裏想的給說出來了。
師父沒有回答，我偷偷看他一眼，他的眼神有些遊移，不會吧，被我說中了？
幸好這時小二過來上菜，才不用繼續尷尬。
“哇，真的很好吃。”比起德興樓竟然也不遑多讓。
這裏的素菜比山上的強太多了，畢竟，靈峰上都是弟子幫廚，沒有招過專業的廚子（也就我大約能算半個），自然無法和山下的食肆相比，所以來這裏吃飯的門人弟子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