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燼看著妖冶火焰將食魄蝶妖燒得幹淨,心裏是落寞。
也許身為一隻火妖,體必含無盡火靈,星君並不知曉此事,她總是極力去掩蓋,她希望在星君的眼中,自己永遠是乖順安分的樣子,無任何駭人妖力。
妖是妖,仙是仙,不僅是身份的差異,還有結界的隔閡。
祖雲的那句話,猶在耳畔,妖在天庭如人間畜生一般,終有一天會被趕盡殺絕。她也還記得那日,王母的蟠桃盛宴上,星君說的,這畜生不知禮數,正打算棄了,另尋良品來助修煉……
她看著天上,不忍再多思,擦拭淚痕,尋著方向。
匆匆不是說離小華山不遠的地方有一座長有梅花的山嗎,不如先去那裏,又原說不定獨自去解開夢境了。
她一定要找到它,她甚是害怕,怕它帶著半生塵埃密布,難堪痛苦的記憶孤獨死去。
又原,你為何說話不算數,你也愛撒謊嗎,你明明答應了我要做個好妖怪,彌補所欠下的債,可是,現下你竟這般不告而別,讓我對你掛懷纏心,不得安寧。
一個路癡,怎麼可能在這諸多山野中找到小華山,更何況,她也沒去過那個地方呀。
真是夠蠢笨的,怎麼不讓仲炎那個壞蛋給自己配個引路人,他也是腦袋少根筋,自己又不識路,就算想要七十九日後回茨山,也難以尋到方向呀。
曾去茫茫人間尋星君,此刻又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妖界尋又原。
尋找,多難受的詞,那《南柯》唱曲中的男子,舍去性命,讓南柯山的妖卜卦,算出兩字:邊春,可是後來也不知是否找到了那女子。
那時,她追問,為何這曲子沒有結局?
珎兒連喝數杯梅酒,已是微醺,手支著腦袋,鬢邊花蕊落在酒杯中。
珎兒說,沒有結局不就是最好的結局嗎,這曲子唱的是真心,那男子拋棄一切,即便是要獻出餘生去換戀人的消息,也寧死無悔,乃是人間難得的良人。
之燼想,那結局該是有的,慘烈或是美好,隻是無人知曉罷了。
尋人這樣兜兜轉轉,極其費力的事,要的是一顆真心呢。
星君曾不遠千萬裏,尋到我所居的無名山穀,那其中滋味,必然比我曾在人間尋他難受得多。
天下之大,尋覓如似且待雲開見月明。
仲炎一直隨著她,見她沉思許久,走得緩慢。
這十年來,他始終有意無意地尋著一位名中有燼字,血有靈的女子,此番終於尋到,即便用了一些手段,但他懸著的心,稍稍安放。
身為茨山妖老大,一方妖尊,本不該這般怕死,也不該輕信藍袍仙人的話。
可是身居高位,萬妖之巔,容不得閃失,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雖說是天機,難以求證真假,但他仲炎沒得罪過誰,想來他人也不會無緣無故來茨山相告天機,隻為戲弄。
信一次也好,若天機是假的,也不會損傷什麼。
若是真的,他可要想方設法去天上感謝那位不凡上仙。
仲炎的美色,分分鍾可讓女子神魂顛倒,死心塌地地成為他的女人,癡戀他一生。
但破心流血這樣交付性命的事,誰又會輕易做到呢,何況他不願別人為自己有所犧牲,他的心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