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自行入甕(2 / 2)

“也對,修煉這種事,急是急不來的。五日後,我們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回到客棧,趙淩宇籲出一口氣。他輕輕將窗戶推出一條線,順著窗隙,用星辰之眼看著被對街建築擋住的某個方向,那裏有條土黃色的星路,寬闊厚重,筆直插入半空。

那是王休的星路。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況山和王休投鼠忌器沒有立即對他們下黑手,但他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臨,而且不會太久。而他必須趕在他們聯手動手之前,做出應對。

置之死地而後生。

去王休的洞府無異於羊入狼口,但是狼雖然可怕,繼續耗下去迎接他們的將會多增加頭猛虎,——況山,修為實力更是太過強大,他們將沒有半點機會。

最關鍵的是,況山是妖修,是白雲城真正的大人物,不僅實力驚人,背後的權勢同等的致命。白雲城表麵平穩公正的秩序和法令,能夠約束況山這種人嗎?也正因為如此,趙淩宇不打算再跟王休耗下去了,因為他耗不起。

王休當然也不好對付,但至少存在萬一、或者更高的可能性。

紅鸞與王休的修為,凝液中期和接近圓滿,隻相差一個半的小境界。雖然差距不小,但至少有還手之力。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將希望寄托於胸前的九尾印記,也沒有把心間深藏的天地氣息太過放在心上。在他看來,九尾印記可能具有廣博的知識與見聞,可以幫助自己提高知識與閱曆,但明顯不具備對敵的能力。

而那道天地氣息固然強大,但它太不可琢磨。嚴格算起來,僅有聖母祠與妖修大戰那次,天地氣息發揮了逆轉局勢的威能,但那時他星路初開,體內吸入了無數的磅礴能量。現在他卻是麵臨生死攸關的死局,這種時靈時不靈,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的東西,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去依賴。

的確,趙淩宇的修為太過低微,在王休與紅鸞這一級數的戰鬥中完全插不上手,而且很可能還要幫倒忙,但是,白天《屬紋總述》的殘卷發生異變之後,他改變自己的想法。

屬紋殘卷上那些常見的陣法但卻罕見的布設手法和思路,複雜無比卻前所未見的屬紋,以及那充滿靈性的鏡麵,至少,已經遠遠超過了上品法器,甚至可能超過上品靈器……還有鏡麵對他的真元的評判,這些都是趙淩宇信心的來源。

他必須搏這一把。

趙淩宇檢視著自己的真元,感受著真元的厚度。他的真元形態不如王休凝練,許多更高級的術法無法施展,但他的真元厚度,換句話說就是真元的數量,並不輸給王休太多。從這個角度來看,他與紅鸞,勉強算得是兩個凝液境修士。

“是的,我還是有一搏之力的。”他默默地想道。

還有五天時間,這五天時間將變得異常關鍵。他不吝於激發出自己全部的潛力,將潛力變為戰力,在這五天內。

他取出了屬紋殘卷,翻開封麵,輕撫上麵的三個陣法精要,將目光聚焦到了這幾個陣法的屬紋上麵,這是這些陣法最關鍵、也是最難的部分。

“離火”、“小困殺”、“幻遁”。

離火,是地層深處的獄火,號稱可以燃盡一切塵埃。當然,這隻是號稱,但是如果用來煉器的話,熔化一件中品靈器倒是綽綽有餘。

王休的身體強度,難道比得上一件中品靈器?

趙淩宇單手伸出,隔空虛點,真元從指尖流瀉,漫入空氣中,拉出一道道真元構成的圖案。

至清晨,天光未開時分,趙淩宇舒出一口氣,吞下了幾顆聚元丹,靜坐調息,開始用聖母功法恢複真元。

紅鸞輕推房門,走到近前,怔怔地看著他,目光中滿是柔情,她低語道:“其實,不用這麼拚命的,王休也好,況山也好,甚至那個白雲城主也好,都奈何不了我的。”

趙淩宇已經完全入定,哪裏聽得到她在說什麼。

紅鸞搖頭走開。

過了一會兒,趙淩宇緩緩睜開雙眼,看著窗隙透入的一抹略帶淺灰的光亮,真元再度從指尖透出,空氣中,一個又一個屬紋緩緩生成,隨即又散開,飄逸,最後湮滅。

紅鸞又進來了。

趙淩宇又入定了。

窗外有月。

月上了中天。

月落烏啼。

天際泛了紅。

日上三竿。

斜陽西歸了。

紅鸞來了走,走了來。

趙淩宇入定出定,出定入定。

第四日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