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在1947年12月5日終於免去了鄭介民在保密局內部的一切職務,由毛人鳳接任保密局局長。這是毛人鳳的“成功”,也是沈醉的“成功”。若不是沈醉導演的一場“祝壽戲”,若不是他暗中搜集了不少有關鄭介民汙貪、占用公產的材料,毛人鳳想擠掉鄭介民談何容易。
飛機在機場上停穩後,沈醉的隨身副官把旅行箱和公文包提在手裏,輕聲地提醒他:“處長,我們下去吧!”沈醉站起身,一整了整衣帽,向機艙口走去。機場上,副處長和其他幾個部下早已等候在那裏。
一一握手後,部下拉開沈醉的汽車門請他上車。沈醉對副處長說:“你也上來吧,路上我們好一起談談。”副處長和沈醉並肩坐在汽車後座上。他簡單地彙報了總務處的情況。沈醉便詢問道:“毛先生最近對我們總務處有什麼新的指示嗎?”
“別的沒什麼,他隻是一再囑咐我,要好好清查一下總務處所有的帳目,免得再出現鄧毅夫那種事,讓別人抓辮子。”
“哦!他難道也相信鄧毅夫真有問題?他也懷疑我們總務處帳目不清?”副處長的話,著實讓沈醉大吃一驚。副處長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輕輕地歎口氣說:“是啊!我也弄不清毛先生是怎麼想的。”
剛才沈醉在飛機上的興奮、得意之情已一掃而空,心頭上頓時蒙上了一層烏雲。
沈醉雖然是湖南人,平時與唐縱夫婦的關係也還不錯,但是他實際上卻是屬於毛派的。因為唐縱為人過分謹慎,平時對手裏的權抓得很緊,即使是他的親信,他也不肯把權力下放。在他的手下,很難抓到實權。毛人鳳則不同,他對內務了如指掌,對外麵的工作卻知道得很少。他如果掌權,一定需要像沈醉這樣內外情況都熟悉的助手。而且,他們都是戴笠一手提拔起來的,戴笠死後,沈醉和毛人鳳都希望把戴笠創辦的那份“家業”保住,而鄭介民和唐縱卻總想壓縮軍統人員,改組軍統局。一次,毛人鳳拉著沈醉的手誠懇地說:“戴先生創辦這份家業不容易,你我都是他親手培養的,我們可要同心協力管好這份家業,才對得起戴先生!”從感情上說,沈醉是完全同意他的觀點的。
另外,沈醉還有個不可告人的想法:隻要毛人鳳掌了權,今後,自己就有取代毛的可能。自己年輕,在軍統的資格比毛人鳳老,戴笠活著的時候,不就有培養自己將來作他接班人的意思嗎?更何況,自己曾在臨汾特訓班和黔陽等訓練班當過教官,這批學生中不少人已是軍統的中層幹部。他們跟自己關係都很好,有許多人還是他提拔起來的呢!蔣介石和戴笠不都是靠著自己的學生起家的嗎?自己將來為什麼不能靠著自己的學生把毛人鳳擠掉呢?不過,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幫毛人鳳擠掉鄭介民和唐縱,僅憑他的資曆是決不可能與他倆人爭雌雄的。在這三派的爭鬥中。他必須與毛人風密切配合,先擠走鄭、唐,然後再與毛人風爭高低。
1946年7月,蔣介石采納了鄭介民的建議,把軍統局改組為保密局,工作人員由過去的五萬人壓縮到一萬多人。鄭介民任局長,毛人鳳任副局長。唐縱被調到內務部警察總屬任屬長,基本上退出了保密局內部的權力爭端。那時,沈醉到並不急於想幫毛人風擠走鄭介民。因為,軍統局改組時,過去的八個處長撤換了七個,隻有他這個總務處長,在鄭、唐、毛三方麵都沒有提出異議,保留了下來。沈醉想,既然鄭介民並不擠兌我,我又何必一定要跟他作對呢?何況,他兼任國民黨軍調部工作,經常住在北平,實際主持工作的是毛人風。彼此之間完全可以相安無事。
然而,事情並不象沈醉想象的那麼簡單。毛人鳳當上副局長後,一心想獨攬大權。他總是乘鄭介民長住北平的機會,在背後搞小動作。鄭介民也早有防備,他任命自己的親信張繼勳為局長辦公室主任,另一個同鄉毛清作辦公室專員,並規定各處室公文都要先送到局長辦公室。毛人鳳因此對鄭介民恨之入骨,但他表麵上卻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