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南笑著指指他說:“你呀!”又故意停了停,喝口水,才接著說,“他叫魏大銘,是幫助我們一師培訓電台人員、管理電台通信的教官。”
“那你舍得讓給我?”戴笠急切地問。
“你戴雨農要嘛,我舍不得也得舍得呀!”胡宗南說完哈哈大笑。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長。怎麼樣,什麼時候讓我見見他?”
“等我一師遷走的時候,他自然就來啦。”
原來,魏大銘最早是一家外國輪船上的無線電專家,北伐軍到上海後,他被邀請到國民軍交通處,在溫毓慶手下創辦短波無線電通信網。“一?二八”淞滬抗戰時,他參加了上海民眾後援會前線電台組,戰事結束後,才被人介紹到胡宗南的第一師。現在,第一師奉命調往甘肅天水。魏大銘表示不願隨部隊前往,所以胡宗南隻得忍痛割愛。
某天,一個身著灰綢長衫的青年來到杭州上倉橋的警官學校。他身材頎長,舉止瀟灑,英俊的國字形麵孔上一臉書卷之氣。他到了傳達室,把一張名片遞了過去。傳達一看,立即滿臉堆笑地說:“魏先生,特派員正等著你呢!”
此時,戴笠辦公室內,戴笠、唐縱等人,分別坐在一張長條會議桌的兩邊。
傳達領那青年一走進辦公室,戴笠立即熱情地迎了上去,說:“你來得正好!坐下一起開會吧!”他把那青年領到桌邊就座,然後高興地對其他人說:“這位就是魏大銘同誌,我特地請來為我們主持無線電工作的。我們今後就有自己的電信網啦……”
從此,魏大銘不僅給特務處培養了一批又一批的電信特務,而且還發明製造了特務專用的小型發報機。特務處的情報電信網,很快就在全國各大城市鋪開了。
想到這裏,唐縱計上心來,邀請魏大銘到其住所喝酒。
酒是一種好東西,它能消愁壯膽。幾杯酒下肚,魏大銘就有點“原形畢露”了:“你年輕有為,是有些本領,哎,官場中的事本來就難說,上上下下的還不都是一句話:戴長官精明,想必心裏也有譜。這件事我說不得要幫兄弟你一把。”
“那就多承美意了。來,我再敬你一杯。”唐縱嘴上雖這麼說,但心中對魏大銘的能力、麵子還是頗為懷疑的,隻不過多個朋友多條路。
果真,沒過幾天,魏大銘找上門來,哭喪著臉說:“真是難辦,我實在是盡了力了,兄弟。”
“戴長官怎麼說?”唐縱隨便問了一句。
“哎,戴長官說兄弟還正年輕,尚需錘煉,總之就是說資格不夠,要慢慢來。”
這位魏大人,就是忠厚老實,心裏怎麼想嘴上便怎麼說。這一句“資格不夠”,可刺痛了他唐老弟的傷疤了。
唐縱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重重地一放酒杯,大聲說:“我唐某人1931年參加‘十人聯絡組’,就和他戴笠相處共事,那麼多年,我的功勞、苦勞哪樣缺了?我看不是唐某資格不夠,而是他戴長官一向隔著門縫看人,總想壓我在他之下,永遠替他服務,做他的秘書吧。”
魏大銘從沒見過唐縱當自己的麵發脾氣,更沒見人當自己的麵大罵戴笠,一時嚇得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勁地搓手頓足。
唐縱自從進特務組織後,雖也多受戴笠賞識,可戴笠對他畢竟還是有些壓製的,尤其是自因逮捕汪精衛幾名改組派成員而被禁閉以來這些日子,他戴笠一直就欺唐太甚。現在,前途又被戴某所操縱,處處為難,唐縱自是積憤已久,今日就隻圖個嘴上便宜,大罵戴笠一頓,管他日後是禍是福。
“息怒,息怒。”魏大銘終於緩過勁來,一疊連聲地說。
“他戴笠有什麼才能,隻是會殺人而已。戴某所相信的人,我唐縱看都是些逢迎之輩;
而真正學問道德能力都好的人,這位長官則視為書生,‘老實而無用’。”
“老弟言之有理。”一向穩重忠厚的魏大銘竟忘了自己是誰,附和起唐縱來了。
“道不同而相與謀,實乃吾之不幸啊!”
正罵著,忽然有人敲門。唐、魏二人如夢初醒,競愣在那裏不敢開門。
“邦、邦、邦”敲門聲又響起。
唐縱看了一眼魏大銘,向他作了個鎮定的姿勢,然後去開門。
魏大銘把手伸進衣袋裏,緊緊握著他的微型無聲手槍。
“唐書記,戴處長讓我將這封信親自交給你。”原來是一個送信的小特務。
兩人虛驚一場。不過,自此次之後,唐縱再也不失言罵自己的上司了。須知隔牆有耳呀。
信中的大意是講,戴笠已在蔣介石麵前保舉唐縱去侍從室第二組工作。侍二組主管軍事參謀業務。
初見此消息,唐縱很是高興,如今他不但可以從此更直接地與蔣介石接觸,而且可以擺脫戴笠的陰影了。人們紛紛傳聞,戴笠跟他唐縱關係非常好,隻有他唐縱內心清楚他們之間的明爭暗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