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起做了個久遠的夢,夢裏的紅衣還是個小女孩,但是卻卻擁有著精靈般的眼睛,她就睜著她的大眼,看著大哥的背影,那時的大哥還是出征歸來的將軍,帶著滿身的血腥氣,和一身風塵。
大哥那時剛從龍城城主升遷為天兵閣閣主,準確來說是繼任。那是他打的第一仗,大勝歸來。
而那是,蕭平雄還不是軍侯,應該是驃騎將軍,而且他的直係上司其實是龍生太子,軍營裏的派別才是勢不兩立,而且彼此輕視,大哥領兵大勝,而龍生太子甚至沒有上戰場,這就導致了龍生太子麾下眾將勢弱,在大哥一係麵前抬不起頭。
所以同樣是大勝,紅衣隻能在偏院,而蘇起卻能在主院。
蘇絕並沒有對派係放在心上,他不在乎是誰的人打了勝仗,隻在乎是誰打了勝仗。
就是那時,他跟著大哥一同走向了不小心走入主院的紅衣,當時她就是那樣看著大哥,可能在她眼中,這個男人不僅霸氣還很英俊。而且她的父親都對他尊敬。
毋庸置疑,大哥在她的心靈裏留下了些什麼,所以那天晚上,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大哥。
她的眼睛真的很大,而且裏麵充滿了靈氣,就仿佛是誤入叢林的蝴蝶。美麗動人。
蘇起不知道她是否對他有印象,反正那天晚上,紅衣對大哥應該印象深刻。
記得大哥曾經說過,第一次看見紅衣的時候,即使還是個孩子,他都能從她的眼中看見驚豔,還有那從來不可碰觸的未來。大哥說,紅衣的眼睛裏能裝下未來。
後來大哥每次見她,總會和她聊天,問問她有沒有什麼中意的東西,他會給她帶回來。蘇起有時候都會羨慕她,畢竟大哥很少對人這麼好的。
紅衣可能對他印象不深,因為他們隻見過一麵,就是那次和大哥一起見的,隨後她就活在大哥活或者是下人的轉述裏。
紅衣果然不認識自己,畢竟在大哥麵前,誰又會記得自己呢?
但不知為何,今天夜裏,蘇起總是會看見紅衣,哪怕喝醉了,在夢裏,也是紅衣那個仿佛目空一切的眼神。
就仿佛上天真的在給他下達預警,要他留下這個女孩。
如果真有人會這麼想,那這個人一定是大哥。
蘇起猛然睜眼,天色已經微亮。
昨夜的酒還未幹,伴隨著初晨的霜露,浸濕了蘇起的衣裳,雖然不會生病,但是浸入骨子的寒意一下子就將蘇起叫醒。
劍意傷人身,秋意傷人心。
這種秋天的初晨,既傷身又傷心。
蘇起前往內室,換了身衣服,又洗去了昨夜的酒氣和初晨的寒氣,就出了門。
今天,無論如何要去看看紅衣。
蘇起走到軍侯府時,中門大開,裏裏外外有人忙活,這是第一次,來這的時候居然有人。他真的就以為軍侯府裏從來沒有仆人。
隨便叫住一個人,蘇起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府內小姐出閣,我們來搬東西。”
“出閣?去往那戶人家?”蘇起有些納悶,紅衣出閣他怎麼會不知道?
“不是那種出閣,是搬家。”
“搬往何處?”蘇起確實有了興趣。
“府內小姐生了場大病,現在又是秋天,這軍侯府地處偏涼,不宜養病,現在要搬往東廬。”
“東廬?不就在城主府的後山上?”
“對!”
“謝了小哥。”
“城主不敢當。”小哥作揖然後去忙活了。
蘇起走入中庭就看見紅衣坐在石凳前,看這情景,應該是在靜坐,不過這秋風如此涼,並不切合靜坐。
蘇起脫下身上披著的大氅,輕輕的披在紅衣身上。
“天涼了,你又剛得大病,不要在這坐著了。”蘇起的語氣輕柔,仿佛怕驚擾了這份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