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神色或嫉妒或羨慕,她懶得一顧。過了今日,她便不會再踏足這皇宮半步。下次若是墨亦生和司景越想見她,自己滾出來!
臨近傍晚,霞光染紅了半個天邊,皇宮籠罩在一片橙紅之下,威嚴而靜謐。有的人做夢也想踏進這裏,在此摸爬滾打了一輩子;有的人卻避之如蛇蠍,比如清卿。
“在想什麼呢?”司景越孤身站在路中央,想必已等候多時。
“沒什麼。”清卿歎了一口氣。心中煩悶壓抑許久,看到司景越時她終於放鬆了下來:“謝謝你救我出去。”
“不是救你,是救她們。”司景越雙手環胸,臉上一片暖色:“怕你動手。”
她失笑:“我看上去像是莽撞的人麼?動手?我可沒那膽子。”
莽不莽撞他不知道,不過膽子,絕對是大大的:“你連太子都揍過。”司景越語氣輕鬆,說得好像那個被揍的太子不是他一樣。
“兒時打打鬧鬧的,那哪算揍。”清卿訕笑:“你也拽過我辮子呢。”
“沒想到你這般記仇。”嘴角微抽。
“彼此彼此。”斜眼鄙視。
兩人一路走著,從夕陽西下走到繁星滿天,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漸漸地,周圍已經看不到侍衛宮女的蹤影了,連燈光也稀稀拉拉的。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這裏黑漆漆的,還有一種皇宮特有的陰冷。方才聽寒雲說是去蓁潔軒,這蓁潔軒……該不會是個廢棄的宮殿吧?該不會正巧是司景越他娘的宮殿吧?
“到了。”
清卿抬頭,看到陳舊的牌匾上赫然刻著蓁潔軒三個大字。蓁潔,珍潔……司景越的母親喚作潔妃……看來,此處便是司景越母妃生前的住所。隻是,為何要帶她來這個地方?是想找她傾訴心事麼?看在司景越今天表現不錯的份上,自己做一次知心大姐姐也無妨。
推開門,伴隨著“吱呀”的一聲,一陣塵土柔柔揚起。清卿跟著司景越走進院內,發現這蓁潔軒外麵陳舊不堪,裏邊倒很幹淨。院子裏明顯被人打掃過,石桌石凳上一塵不染,桌上已經放好了酒水和糕點。
“這裏無人打擾,你會自在些。”司景越取了火折子點上兩盞小燈:“賞花不成,賞月也不錯。”
“月亮哪有花好看。”況且月亮代表思念,她看著月亮,就會不自覺想起過去的事,過去的人。
月是故鄉明,她的故鄉,卻再也回不去了。
“若母妃還在世,這裏便是極好的賞花之地。”司景越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卻不飲,一邊回憶一邊說道:“母親是通幽皇室的女子,極擅長名貴花草的栽培,這院子便是她的花園。母親死後,父皇命人將這裏的植物悉數除去,尤其是……”他不再說下去,那株植物的名字已成宮裏的禁忌。
“潔妃之死,並非暴斃,而是自殺。”司景越突然又稱自己的母親為潔妃,他始終都語氣淡淡,說至這句話時,更像在陳述一個與他無關的事實。
“唔。”難怪這個院子廣闊如此,卻光禿禿的。清卿不知怎麼接話,皇家的事情她也沒興趣打聽,隻想趕緊換個話題。難得相聚一次,清卿可不想司景越沉浸在悲傷的氣氛裏。
即使他臉上一點傷感都沒有。
“好了,不說這個了。”他笑笑:“下午的話你不是還沒有說完麼,繼續說吧。”
清卿已經猜到子夜歌和司景越的關係,當下便不打算再問。方才聽司景越提及潔妃是通幽人,她便想起不久之前在酒樓打聽到的事情:“我聽說通幽進貢的貢品丟了,你可知丟的是什麼?”
“卿卿,有時候知道的東西太多,並不好。”這話電視劇中常有,意在故弄玄虛,或告誡恐嚇,而司景越的語氣卻讓清卿覺得有一絲苦澀。
此刻的司景越讓她感覺有些冷,冷不在說的這句話,而是源於他的眼神。
“我隻是隨便問問罷了,不想說也無妨。”估計又是牽扯到什麼皇家陰謀。好奇心害死貓,她還是不要深究為好。
“罷了,反正我告訴你的也不少。”司景越又恢複了原來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角帶著笑:“通幽此次進貢的貢品多為盆景,其中有兩株花種不翼而飛了。”
“花?”她眼皮跳了一下。
“嗯,丟的是兩株珍稀花種,名為‘紅日’。這種山茶栽培極難,為通幽獨有。”
“山茶?!”清卿突然拍案而起,著實把司景越嚇了一跳。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毫不在意此刻自己與司景越離得很近:“你有沒有什麼線索?那兩株山茶現在在何處?”
第一次見這丫頭如此激動,難道紅日山茶與她口中的“試煉”有關?如此……她所討厭的皇宮,皇家,一時是擺脫不了了。
“那兩株山茶在子夜歌的手裏。”雖然子夜歌稱自己已將兩株山茶燒毀,但口頭之言,尚未考證。司景越突然很想讓清卿去會會子夜歌,這兩位皆為言辭犀利之人,若較起勁來,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