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說罷,便給陳劍書遞過一張紙來,這是刑部給陳劍書開具的死亡文書證明。
梁唐的稅收,除了地租大頭,便是人口稅,俗稱的人頭稅,成年男子皆要納稅,而且還有雜役、徭役等,都是按照戶籍算。曾經有人謊稱全家餓死,就是為了逃避這些苛捐雜稅。
因為關係到稅收與及勞動力,因此,想要取消戶籍,並不容易,而想入公門當職,混口飯吃,又必須有戶籍。大多數皇權勢力,都是用這種辦法,統禦屬地臣民。
正常的死亡,是由戶部的官員見屍消戶籍,而像陳劍書這樣的‘死於非命’,沒有屍體的話,則需要刑部開具證明。
陳劍書活生生的站著,接過自己的死亡證明,哭笑不得。他拿出了煙槍,塞好煙絲,然後用火折子點著了那張死亡證明,然後再用死亡證明,點著了煙。
那張紙,化為灰燼。
“陳公子,你這是……”
陳劍書抽著煙,笑著說:“我還活得好好的,這死亡證明,不吉利,我燒掉不是很應該?”
“可是公子,你想要參加武舉,便要戶籍,你……”
陳劍書打斷了這官員的話,道:“我活著,而死亡證明也沒有了,你們把我的戶籍還回來便是,哪裏這麼多廢話!”
戶部的人,想要靠著這一紙證明,把皮球踢給刑部,誰知道狡猾的陳劍書,居然直接把證明拿來點煙燒了,逼他們就範。
這些官員們,都是混跡官場多年的人精,哪能不知道陳劍書就是個瘟神、災星,誰惹上他誰就死定了,
他們絞盡腦汁,以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理由搪塞責任,硬是要把陳劍書這位瘟神請走,請到隔壁的刑部去。
然而,刑部的那些人,已經收到風聲,在門外觀望了,那踟躕的神情動作,簡直就是在產房門外等著自己的孩兒出生。
不管是裏邊的戶部等人,還是門外的刑部眾,都十分緊張地等著陳劍書的決定。
陳劍書笑眯眯地抽了一管煙,才道:“好吧,我明白了!”
陳劍書說罷,就帶著苟小雲往外走。
這一句話,一石激起千層浪!
那些戶部的官員們,通通大口舒了一口氣,神色是喜出望外,喜上眉梢。那神情,就像他們家裏的婆娘生的是頭一胎,而那‘穩婆’抱著孩兒從產房走出,笑道‘恭喜官人,喜得虎子’。他們此時此刻的神情舉止,大概就是那般初為人父一般高興、興奮。
而門外的刑部官員們,則是愁雲慘霧,哭喪著臉,大概嘛,他們的表情就像聽見那接生的穩婆說:孩子是男丁,但是難產,大小都沒保住。
可是陳劍書隨即又給了眾人一絲轉機的遐想,他走了兩步,又不走了,而是回頭笑眯眯地看著戶部的人。
戶部的人,本是滿臉笑容,而當陳劍書回頭的那一刻,他們的笑容立刻僵住。
“本少爺去找宰相大人說理去!”
這下嘛,在場的大小官員,不管是屬於戶部還是刑部,抑或是其他看熱鬧的,通通都慌了。他們的表情,大概就像接過穩婆手中抱著的孩兒,果然是個白胖兒子,但是卻發現兒子跟自己長得完全不像,卻像極了隔壁的老王。
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呢?
那是因為,柯白起出了名的公正不阿,認真負責。他們這樣推卸責任,明哲保身,柯白起這位老大人是非常非常的厭惡。
而宰相又是六部之首,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被柯白起厭惡,等同於他們光明一片的官途,從此黯淡無光,他們又豈能不慌張呢?
他們本來就預想到,陳劍書這大瘟神不好打發,卻沒料到這個少年居然如此狡猾,如此難纏。
這六部的人,一開始是互相想推卸責任,離心離德,到了現在,他們知道不好好處理陳劍書的事情,那時候是誰都推卸不了責任,誰都跑不掉,於是乎,他們終於開始群策群力,想辦法了。
六部的官員,先用茶品果點哄著陳劍書這尊‘大神’,然後緊急地開了一個會,商議之下,最終作出了決定。
他們還是沒有人願意得罪林熙堂,不過卻找到了替死鬼。他們居然以柯白起的名義,為陳劍書這個特例行了個方便,恢複了他的戶籍。
宰相柯白起,居然就被手下的人推出來當擋箭牌,不過這些官員覺得,明察秋毫的老大人,一定會體諒他們的難處的。
而陳劍書到六部恢複戶籍的這天,是梁唐朝開國以來,六部衙門史上最混亂的一天!而當那些官員手忙腳亂的時候,陳劍書就坐在一邊,喝著茶,吃著點心,逗著苟小雲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