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靜靜照著大地,無論貧賤或是高貴,無一例外都在她的溫柔注視下漸漸沉入夢鄉,清冷月光透過護國將軍府的柴房照在一對相互依偎著的母女,她們背靠柴堆,母親烏黑的發髻上斜插著一支金色的步搖,顯的優雅大方,彎彎的柳眉襯托著一雙溫柔如水的鳳眼,精致的鼻梁下本應溫潤美麗的紅唇,卻因為失血過多而顯的格外蒼白。身上穿著的一件黑色長袍使她的臉色顯得愈加蒼白,她用這件長袍把女兒緊緊護在懷裏,小女孩熟睡的臉上還掛著淚珠,睡夢中不時哭一聲,母親輕輕拍著女兒,用手幫她把長長睫毛上的淚珠擦幹。柔美精致的麵容在月光下更顯蒼白。
仰臉看了看正照著窗戶的月亮,把熟睡的女兒橫抱在胸前,然後撕下一條黑色長袍的下擺,小心翼翼的把熟睡的女兒緊緊綁在身前,悄悄走近窗口,從腳上穿著的黑色靴子裏抽出一把又窄又薄的匕首,窗框整個被悄無聲息的卸下,母親飛身躍出,一路繞開值班的家丁,她很快來到將軍府的後門,同樣有家丁再這裏巡邏,她躲在陰影裏靜靜等著一隊家丁漸漸遠去,然後嗖的一聲飛上牆頭,因過度失血而體力不支的她剛站穩身體,正要往下跳的時候,卻看到牆外一隊家丁正仰頭看著自己,她隻好沿著牆頭飛快的跑起來,她不相信這麼大的將軍府外麵能被全部包圍。果然如她所想,東南方向正臨近大街,經常有官方的巡邏隊伍來回巡邏,所以這邊幹脆就沒有設置守衛,她迅速找準方位跳下牆頭,沿著大街拚命往東南方向跑起來。
一隊隊家丁舉著火把在後麵窮追不舍,對道路並不熟悉的她隻知道一直往東南方向跑,因為西北方向是人人敬畏的皇宮,跑過去更逃不掉,城門已經關閉,她隻好用手摳著磚縫往上爬,很快她爬上城牆,正在上麵巡邏的士兵看見後步步都向她逼來。
不得已,她抱著女跳下城牆,好在牆下的護城河水並不深,然而她還未來得及高興,一隻利箭已經帶著呼嘯的風聲射在了她的後背。還有好幾隻箭掉在了她身邊的水中,她抱緊女兒,忍痛潛下水去,不停的向前遊,背後一片片的血花暈染開來,雖然看不見背後情形,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肯定傷的很重,因為能感受到力氣正一點點的從體內流失。
想起丫環平兒告訴她的話,她知道自己毫無選擇,一定要堅持下去,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不知道堅持了多久,她眼前一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馬瑞仙清楚的記得自己被師父救上岸的樣子,母親蒼白的臉已經被水泡的浮腫,再也不會溫柔慈愛的對自己笑了,師父費了很大的勁才把母親和自己分開,因為布條綁的實在是太緊了,馬瑞仙幼小的胳膊被勒出來道道深紫色的印痕,以至於胳膊麻木的無法動彈。師父猛的拔掉母親後背的箭,並沒有血濺出來,“看來是沒救了。”師父低低的說了聲。
母親背後的箭拔出來後,馬瑞仙把它擦幹淨帶在了身邊。
母親被師父葬在了離河邊不遠的地方,墳堆好後他長歎一聲,牽著年僅六歲的她回到了自己家裏,師父是教書先生,家裏還算寬裕,隻有一個十五歲的兒子和他相依為命。見父親帶回一個濕淋淋髒兮兮的女孩,他趕緊進屋翻出自己小時候的衣服給馬瑞仙,師父讓她去裏屋把幹衣服換上,然後拿出麵餅給她吃。第一口下去以後,她仿佛餓狼一樣風卷殘雲把剩下的兩個麵餅也很快吃了下去。吃完後有點兒不好意思的問:“還有嗎?”師父慈愛的遞過來一杯熱茶道:“先暖暖身子,一會兒文玉就做好飯了。”
茶剛喝完,文玉就進來說道:“爹,飯已經做好了。”“快去擺桌子,把飯給妹妹盛過來”師父對文玉說道。
熱騰騰的飯擺好,大家落座以後,師父向她介紹自己道:“小姑娘,我叫文亮,這個是我兒子,他叫文玉,今年十五歲,你以後可以叫他哥哥,我以教書為生,你如果願意讀書,可以跟我讀書,叫我一聲師父就好。馬瑞仙趕緊跪在地上給他磕頭道:“師父在上,受學生馬瑞仙一拜。”師父微笑扶她起來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你的來曆我不過問,但在我這裏一天,我便保你一天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