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發畢業證的典禮並沒有像我們想像中那麼隆重。幾個穿學士服的代表上台,校長把博士冒子上的碎兒從腦袋那邊搬到這邊就是了結。而我們的畢業證,像發新書一樣在一間階梯教室發給我們的。我的大學在最後也沒有給我留下任何的神聖感和儀式感。這時距離離校還有3天。
剛拿到畢業證就接到了李蔓的電話。她問:“拿到畢業證了嗎?”我回答說:“拿到了啊!”她說:“趕快呈上來,讓我看看咱們學校的畢業證是什麼樣子的”我說:“跟三好學生獎狀差不多!”她說:“別廢話,到我寢室樓下等我!”我笑嗬嗬的說:“馬上到!”
李雪兒把輪椅擺在我的麵前,李蔓自己拄著拐慢悠悠的從樓裏走了出來。看到我朝我一笑。我突然覺得好像所有的事在一瞬間都得已解決一樣。她坐到輪椅上說:“拿過來給我看看!”這樣的口氣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拿到三好學生獎狀後回家。我興高采烈的告訴媽媽“媽我得了三好學生!”媽媽一邊把手上的油水往圍裙上蹭一邊笑眯眯的說:“拿過來我看看!“看到媽媽的笑當時我覺得特別高興。因為媽媽的笑中戴著一種欣慰和無限的希望。李蔓的微笑讓我看到了那時候媽媽的笑,溫暖!
我把畢業證遞給李蔓,然後推著她向前走。她翻來覆去的打量,然後又像看假幣一樣把畢業證舉過頭頂仔細觀看。她說:“還真跟三好學生的獎狀差不多,你不是做的假的吧!“我說:”我至於嗎!“她把頭扭過來看看說:”我看至於,我覺得像你這樣的根本拿不到畢業證!“我說:“有那麼難嗎?”她說:“聽說好多都沒拿到,我以為你應該在其列!“我笑了笑說:”我在你心中就差到那種地步嗎?“她說:”也不是!反正你現在拿到了合格證,你現在是一個合格的產品了!你可以下線了,去為你的客戶服務吧!“我把腳步停了下來,然後蹲到她的身前說:”你就是我的客戶!“她的眼裏瞬間開始旋轉著晶瑩的淚,她說:”畢了業你去北京,兩年後我畢了業去找你,在那邊把房子和車買好等著我!“我的眼淚瞬間滾落下來。我把她的手握在手裏說:”我會等著你,在那裏不會讓你受一點的委屈!“說完我便把她摟在懷裏,她開始嗚嗚咽咽的抽泣。
學校裏已經有人開始離校,可我們寢室依然跟沒事人似的。沒人說自己具體哪天要離開。像是不舍,更像無處可去。我們對話時也盡量避開一些敏感的詞。像是讀了一段很長的故事,讀到了最後幾頁又不忍把它草草翻過。
在寢室玩了一天的對戰遊戲,卻沒有了往日的鬥嘴。天色將黑,ak提議我們出去吃頓好的。在平時這是件樂事,而在此時大家卻又都在遲疑。但最後還是一起去了。依舊是校門外的燒烤店,依舊是老板熱氣洋溢的笑容。今天能喝的不能喝的都使勁的往肚子裏灌。卻又不見醉意。說的聊的都是大學裏的我們幹過的囧人囧事。有時大家笑的人仰馬翻,有時聊著聊著卻又相視著一言不發。在最冷場的時候還是ak,他舉著紮啤的杯子說:“每五年一次旅行的承諾必須履行!”我補充道:“誰也不許帶媳婦!”大家點頭,然後不約而同的舉起酒杯,用力的撞杯,然後一飲而盡。酒倒滿後老七又舉杯說:“不管以後誰結婚,也不管其他人是在天涯還是海角,必須到場!”其他人又紛紛點頭,然後又一飲而盡。
接下來就是神智不清的胡說八道,什麼買個房子弄個寢室。什麼以後一起合夥開個公司。什麼在學校混得差,但是以後一定要混的最好。什麼……什麼……。!
最後我們覺得在這麼喝下去一定會留下兩個充工。便湊湊錢讓ak去結賬。Ak晃晃悠悠的去了。過了一會又晃晃悠悠的回來了。串店的老板也跟了過來,他手裏端著杯紮啤。站到我們麵前把紮啤杯往桌子上一砸說:“哥幾個!四年了!來我店裏也不知道多少回。要走了哥敬你們一杯酒。以後出去了好好幹,日子啊混夠了其實還是覺得正經著過有意思!”說完自己就把一杯啤酒咕嘟咕嘟的慣下去了。然後讓服務員又添了好多烤串和啤酒。老板笑了笑轉身就走了,Ak一直低著頭。我們都問怎麼了?他抬頭時才發現他以淚流滿麵。然後顫抖的說:“哥一分錢都沒要!”聽到這話我們也瞬間清醒了。都覺得最後的日子不管表現出怎樣的不在乎也隻是最後了。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我把頭仰向天空,卻更加的讓我淚如泉湧。我聽到幾個大老爺們哭成一片。因為這就是傳說中的散夥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