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苦旅

——記第十五屆新概念作文大賽

文/盛之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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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佇立前人佇立過之處,在觀察自然與人文環境中去思考前人的情感。當我看見餘秋雨寫下這段話,突然慶幸自己不再站在上海城喧嘩繁蕪的街頭。我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文化人,在一段段旅行中透支了生命的彈性。當有一天我回頭望過去,抑或你們回首望去,是不是會覺得自己太過著急於成長,太過著急於我們未來的真相。因為我知道生命不管是好是壞,是輕是重,都無法承受。

餘秋雨寫下《文化苦旅》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苦”這一字的真正含義在我十四歲那年為了那件被我父親摔碎的MP4嚎啕大哭時了解,而“旅”,在我十七歲第一次離開家門去往遙遠的北方時才明白。等到我看清“苦旅”的含義時,家鄉的天空忽然飄起了雪花。立春已過,寒意愈深。到多久我會知道“文化苦旅”的意義,如同泰戈爾所寫:“我拋棄了所有的憂傷與疑慮,去追逐那無家的潮水,因為那永恒的異鄉人在召喚我,他正沿著這條路走來。”我不會再像個小孩子一般躺在上海偌大的街頭,聽那個流浪的歌手用吉他為我彈奏的“春天裏”,哭泣。

我私自留下的三張車票,記錄著往返上海與南京這兩所城市的故事。和諧號的高速動車隻需要短短一個半小時,就能跨越四百公裏的長度。我自一月中旬離開家,直至二月初回到家,一個月不到的旅行,用物理當中的位移來計算,走過的路是零。兜了一個大圈子回到原點,身體卻變得如此疲憊,失去了靈魂和思想。隻有那瓶空了的ABSOLUT VODKA,變成了我的全部。我該感到歡喜,該感到這些聚聚散散,與我無關。

若你看到那年我寫的第十四屆新概念紀行,你會像那些去年見過我的人一樣,用可悲的眼神對我說:“你和一年前完全不一樣了。”始作俑者,不是新概念,不是某些人,是這個過於著急的成長和無處安放的青春。我到家的第一條簡訊,是這麼說:“致所有關心我的人。原諒我這一個月來在QQ上從未回過話。真的很忙很累。我忙著成長,成為一個不能被稱作小孩子的孩子。然後我回來了。回到我原本應該在的不應該離開的地方。對不起。”

但當我想要好好睡一覺,試圖忘記旅途中的故事時,卻要趕快收拾好行李。過完這個匆忙的年,即將前往北京。大概現在的這一點算作一個句點,作為結束來說看上去很是圓滿。故事的結局永遠不是最好的,卻也永遠不是最壞的。我牢記著這句話,不悲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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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和喬木一樣最早一個來到上海的人來說,這裏已經變得熟悉。我不曾踏足上海城多次,卻已如同在這裏生活了許久的旅人。被稱為魔都的上海吸引著無數人拜倒在她的腳下親吻她的腳趾。這座繁華的都市衍生出的糜爛與罪惡,不足以抵消掉她的魔力。我討厭這裏,我同我碰見過的每一個人如此說。這裏的人太多,多得令人厭惡。這本是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人多了,這個世界就變味了。我一直堅信生活在沒有人的地方會更好。安靜,空曠,不會窒息,不會悲傷。

都是幻想。

新概念隻是一個比賽,大多數人習慣安安靜靜地比賽安安靜靜地走。人多了聚集在一起便會鬧出很多事情。老人們把糾紛帶到新的一屆比賽,讓新的一屆再帶到下一屆去。可就算沒有這些糾纏,隻要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事情依舊會永無止息的發生。所以每一屆新概念都是如此,成了相同的節目,無法避免。但這樣卻引起了更多人的向往,他們認為這裏是有相同夢想的人聚集的天堂,多麼美好。

那天通宵唱完歌,與葉大師將醉酒睡著的喬木抬回賓館後,坐在一樓大廳裏與十四、誌煒以及小雅姐姐多年的前輩聊起這些事情。十四爺說他現在很輕鬆,因為他早已經曆過這些,所以能像個局外人一般看著故事一波三折的發展,然後用中文係語腔和我扯一些我完全不明白的標準學術語。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雅姐姐在一旁默不作聲,陳誌煒高深地笑而不語。一會兒,十四和小雅姐姐上樓,剩下我與誌煒兩人。誌煒的麵相很年輕,如果不是右耳銀色的耳釘,根本讓人猜不出真實的年齡。他說話的思維很跳,舉個例子來說:頒獎典禮時我坐在他旁邊,台上到薛舒演講時他問我有沒有看過她的文章,我茫然地搖了搖頭。之後按照正常人的邏輯,我認為他大概會說薛舒的作品怎樣怎樣,結果他跳出一句完全不相幹的話:聽說十一月份你去過南京。天天、十四他們說:這是高智商的通病。

我並不知道還要過多久才能同他們一般看開這些事情。大多時候人們難過抑或孤獨,或許是因為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其實自己隻不過是一灘沒人理睬的屎。捱過這樣一點又會繼續活碰亂跳,什麼事情是時間所不能衝淡的?讓它過去不就行了,何必糾結這一點是如何令自己絕望透頂。除了你自己以外沒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