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亞聯的街道是嘈雜的,充斥著烏煙,走在路上的行人也經常被這種刺鼻的氣味熏的嗆口。街上人來人往,被打理得形狀各異的植物正無聲的生長,不時有幾個孩子摘下樹葉,玩膩後,也就隨手的扔在了街頭。如果將視線向更下方看去,看似幽暗的下水道裏一聲聲敲擊金屬的聲音傳入了上空,要是在黑夜,路人一定會看見下水道裏放出來的微光。
“咳咳……唉……”低沉的咳嗽在下水道裏形成回聲,男人一手握著手電筒,一手正在用尋來的鐵器敲擊著下水道遮板的螺絲。搖搖欲墜的螺絲遲遲不肯掉下,男人不由得著急,咳嗽聲也愈來愈大,肺腔都感覺要破掉。光線到達的地方生長著陰暗的藻類,綠的要讓人作嘔,吸附在水泥的牆上,發爛,發臭。一陣陣腐爛的氣味實在是令人無法忍受,積水看不清顏色,但一定是變了色的汙水。男人的雙腿夾著攀爬的扶梯來保持自己的平衡,從上方襲來的光線打在了他的臉上,雖隻是映照出了側臉,但也可以看出是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此刻他大張口喘氣,額前冒出的一串串汗珠地落到他的眼睛裏,刺得他睜不開眼睛。
“咣當!”地麵的井蓋突然打開了,男人頂著一身乞丐的裝著,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嘴角上揚露出滿足的微笑,再見陽光的他如獲新生。但也驚得不少人以為大白天見了鬼,膽小的人看見一個渾身散發臭氣,滿臉是綠色水藻的怪人突然從下水道鑽了出來,不受控製的尖叫起來。大多數人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低頭看著這個男人,那身臭味讓所有人都捂起了鼻子。
男人仍跳了鐵棒和手電筒,像一個瘋子一般歡喜的大笑著向上爬。
“天啊,這是什麼人啊。”“一個怪物。”“瘋子!”“臭死了,快走,快走!”“孩子,別看,會長針眼的。”“……”看熱鬧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等男人匍匐的爬上了陸地,這些人便很自覺地退了,原因隻有一個,這個人太臭了。
男人環顧了四周,那一個個捂著鼻子,充滿厭惡的表情,又低頭聞了聞自己,連忙側過臉,皺起眉頭,五官糾結在一起,一臉嫌棄。當他低下頭來時,一根油膩的水藻啪嗒一下,從頭上掉下來,驚得他向後退了一步,他顯然清楚自己的處境,深深歎了一口氣,用破爛的衣袖遮住臉,踉蹌的逃離了眾人的視線,臭氣也隨之離開。
三言兩語後,人群也就散了。
爆炸後遺留下來的殘骸依舊堆積著。一大早,警方就來過,帶走了屍體,回去做下一步的調查,目前是不會來了。可無論是誰,也沒有發現17的存在,作為一個殺手,隱藏自己是必要的技能,其次就是忍耐。
先前還是碧朗晴空,轉眼間,天空中就密布上鉛灰色的烏雲。正極與負極相交,雷聲轟鳴。雨水劈裏啪啦打在廢墟上,飛揚的塵土混合進雨中,在地上爆開多股的水流。雨聲沉重,要衝刷那種罪惡遺留下的哀鳴,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濕,雨水滴落在他濃長的睫毛上,凝聚成水珠滾落進他藍色的瞳中,但似乎懼怕這雙眼睛釋放的寒意,毫不留念的從眼角滴落。
衣衫襤褸的乞丐跌跌撞撞,手扶著牆腳步挪動接近廢墟,喘著低沉的粗氣,他用衣服將臉遮住,其實他是為了擋雨。但無孔不入的雨又怎麼會因為這破布衣就能抵擋,他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直到最後筆直的跪在了泥濘之中。他的眼睛裏,灰色的瞳孔在顫抖,鼻腔急促的張合,原本劇烈的喘息聲漸漸減小。人體有一種感覺,叫窒息。一旦大腦感知到恐懼,一切的觸感都會被剝奪,留下一具軀殼被恐懼占據。遠古的信徒將這種感覺叫做“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