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富有節奏的微弱卻又有力的聲音。
易柏瞳聽著那些連綿不斷的密密麻麻的細小聲響,眼前晃過的是小的時候,戴莫離牽著團團笑得天真而又開心的眉眼,接著晃過去的又是紀川釋為她戴上南京鎖,並且親吻她的右眼角告訴她“應該叫它明瞳。明亮的明,易柏瞳的瞳”的畫麵。隻是,最後出現的那一幕卻是戴莫離流著眼淚對她說出的“對不起”。
他對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那麼多的“對不起”。
想到這裏,易柏瞳緊抿起嘴角。她不知用力地哽咽了多少次喉嚨,最終拉緊肩膀上書包的帶子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也許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去解釋在我們看來奇怪或者是難以置信的事情。因為它們離我們過於遙遠,所以我們才會覺得那些事情是不切實際也不可思議的。
就像是小的時候,我們在《動物世界》中看到了狼群可以為了掩護首領與同伴不惜犧牲自己。總有一頭狼會奮不顧身地衝向獵人手中的槍,它不惜用個人的死亡來換取同伴生存的希望。
那對於我們來說是奇異的現象。因為人類不會有狼的那種自我犧牲意識乃至於覺悟。人類生活在一個到處是“蝴蝶效應”的環境裏,他們不會為他人而犧牲個人利益,相反,他們會製造出蝴蝶翅膀一般的風暴,用來煽動太平洋的氣候與生存環境的連鎖反應。
所以,小的時候,易柏瞳見到戴莫離的那一刻才會突兀地覺得他擁有著狼一般犀利而又尖銳的眼神。並不是因為他真的同野生的狼科動物擁有著為同伴犧牲自我的精神,而是因為,他身上所流露出的氣息與味道證明了他不同於任何一個充滿著肮髒思想的“人”。
或者說,也正是他的這一點“特別”和“與眾不同”害了他。
如果他不是擁有著同狼一般深沉且忠誠的靈魂,那麼,他大可以不為路尹藍的事情自責懊惱,那麼,他大可以將引發這一切“意外”的紀川釋推向警方。
——但他沒有。他隻是將一切責任與罪過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攬到了他那還並不堅毅的少年的肩上。他固執且倔強地認為那些全部都是他的錯,是他所造成的失誤。
——是不是隻是生存在這個人類的世界上,就一定要存在相互之間的蝴蝶效應,是這樣麼?
11
易柏瞳來到了麵館,她找到了在店裏收錢的紀川釋。站在收銀台前一直麵無表情的紀川釋在看到易柏瞳的出現之後迅速起了變化。他的眼底先是閃過了驚喜與驚奇的神色,但在看到女生冰冷的麵孔時,他慢慢地皺起了眉。
“你怎麼來這了?今天……沒去學校麼。”紀川釋和身旁的店員打了個招呼,然後擠過人堆走向了易柏瞳這裏。
易柏瞳抿了抿嘴角:“我隻是想來向你確定一件事情,你能不能誠實地回答我。”
完全是突兀的話。
紀川釋不解地挑起眉:“……嗯?”
易柏瞳低著頭:“我知道的紀川釋,你做過許多錯事。在CD店裏偷了我朋友的錢包,拿著匕首威脅當時的我,包括那次新聞中所提到的暴力事件……我可以當做後者不是你做的,可是……前者是我親身經曆的,這點我沒辦法替你辯解什麼。”
“喂,你這是想說什麼?”男生有些困惑起來。
“但是……一年前的那場事故,你故意去弄壞戴莫離的刹車並且間接害得路尹藍發生那種事,這些……都是真的對麼?”
紀川釋瞬間睜大了眼睛,他的眼睛裏盛著滿滿的驚詫的光,“你從哪裏聽來那些亂七八糟的,是誰告訴你的?”
“我隻是來問你,是不是真的。我隻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