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米線館裏走出來,易柏瞳輕打了一個飽嗝,然後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紀川釋說道:“謝謝你的夜宵。我現在要回家了。”說著,她伸出手開始在自己的口袋裏麵翻著打算做巴士車的硬幣。可是當手伸進製服口袋的時候,易柏瞳突然睜大了眼睛。無論她怎樣反複地摸製服口袋,卻仍舊發現那個東西不見了。
那條項鏈,從口袋裏消失了。
“唷。”男生喊了她一聲,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時又繼續說下去,“你……認識戴莫離吧?”
也許是聽到這個名字而產生的習慣性條件反射,又或者是出於對男生“怎麼會知道”的這種想法的驚奇,易柏瞳困惑地轉過臉緊緊地凝視著紀川釋,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卻發現聲帶被卡住。
“你想問我怎麼知道的是吧?”紀川釋笑了笑,過了半天他將手中的東西晃到女生麵前,“因為……你在找的這個東西。”
“……”易柏瞳很快便懂了,“……為什麼會在你那裏?請還給我。”伸手便要去奪。手指卻也隻是稍微碰到了他右手腕上的刺青,很小的麵積接觸。
紀川釋卻迅速地將手中的項鏈舉到了女生碰不到的高處,“想要的話,就讓他自己到我這裏來取。”
易柏瞳有些吃驚,皺著眉頭故作鎮定地問:“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個麼……”男生頓了頓又說,“或者你把你和戴莫離之間是什麼關係告訴我,我們可以交換問題的答案,如何?”
“……我和他沒關係。”
“哦,是麼?”紀川釋說,“既然你不同意的話,那麼就請你幫我轉告他——這個月末的三十一日八點鍾,‘極限摩托場地’見。”
“……唉?”“極限摩托場地”,那又是什麼?
“如果他有勇氣來的話,我自然會把項鏈還給他。”
也是此刻,男生的手機鈴聲再度響了起來。那首飄蕩在夏末的夜風中的英文歌曲是Mariah Carey的《We Belong Together》。
——When you left I lost a part of me?
——It s still so hard to believe.
——Come back baby,please,Cause we belong together.
14
等到了十一點半,伊朵朵已經不知道是撥了那個號碼第幾次了。那個屏幕上顯示著的是“紀川釋”名字的號碼。
第十次。第十五次。第二十次。第二十五次。或者還要更多。
可是每次撥打過去的時候,電話裏傳來的聲音總是“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等到了最後一次的時候,伊朵朵終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發瘋一般地將電話狠狠地摔到了地板上麵。
“砰”的一聲巨響,手機的電池被摔成了兩截。
房間裏隻亮著一盞光線昏暗的台燈。黃暗暗。
門外傳來的母親的敲門聲。篤。篤。篤。接著便是擔憂且關切地詢問聲:“朵朵……朵朵你怎麼了?你又發脾氣了?唉,朵朵你不要這樣。你爸爸走了,媽媽現在為了籌錢已經快要到極限了,你就給我省省心吧,別再去找那小子了好不好。你怎麼還是看不清啊,他們全家都是一個德行,都是喜歡我們家的錢,如今……”
母親的話像是按下了複讀的開關一般在女生的耳邊反複不停地回響著。而音量與幅度最大的便是那一句“他們全家都是喜歡我們家的錢”。眼下她的整個家都成了河東的水,三十年倒流了一個番。
亂亂糟糟。
亂亂糟糟。
全部都是亂亂糟糟。
伊朵朵朝門外大喊了一聲“你別說了行不行啊!”之後便用力地將自己的臉埋在了枕頭裏,大聲地哭了起來。
隻是喜歡她家的錢。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他不接她的電話,為什麼他隻在昨晚說了一句“你不要再尋死尋活的了,我很忙,沒空陪你瘋”就冷漠地離開,為什麼他身上掉下來的是別的女生的校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