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驚蟄傷未央 (1)(1 / 3)

一定沒有什麼是忘不了的。

總以為有些事情我會念念不忘、刻骨銘心,即便是那些回憶褪了顏色變了質量也還是會記憶如新。

但是,在冥冥之中,一定又會有新的不能夠忘卻的念念不忘與刻骨銘心來代替舊的。

那麼,反反複複地重複著同樣的忘卻與接受,

是不是與此同時我們就已經忘掉了我們曾經認為是最重要的記憶。

因為我是這樣的忘卻你,因為你同我一樣在忘卻著我們所擁有過的過去。

世界會忘記我與你的聲音,

隻有時間,

會捕捉到你我記憶中的虛空的風。

不要對我說你聽不到,那股風滑過你耳腔深處時,所發出的聲響。

01

記得有個女生曾經對我說過:與君醉笑三千場,不訴離傷。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使我想起了《殺手裏昂》中的那個小女孩瑪蒂爾德。那種悸動一般的莫名感覺,令我同樣感到了莫名的恐懼。就像是瑪蒂爾德說過的:

——I am already grown up, I just get older.

——摘自戴莫離語錄

02

易柏瞳出院的時候,已經是中考結束後的第二個星期了。

幾乎所有的考生都在拿著學生證去前往舊校看貼在學校公布欄上的紅榜。每個人都繃緊著身上的某根弦,一邊瞟著紅榜上的名字,一邊對著手中學生證上麵的號碼。有的考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歸到了重點高中之後便會發出“耶,萬歲”“Oh my god!我不是在做夢吧”之類的歡呼聲與驚歎聲,而落榜的考生便會向那些雀躍的同學投去既埋怨又羞愧的目光,然後再長歎出一口氣,抬起手,用力地捶幾下自己的頭。

——隻是這些仿佛都與易柏瞳無關。

也確實是無關的。主要的原因是她錯過了升高中的考試。不過,用“錯過”這個詞似乎不大合適也並不貼切,確切地說,是因為她長期的休學與頻繁的請假都導致了她學習成績的異常糟糕,所以就算她去參加中考也一定會在意料之中的成為落榜生。

自從她右眼失明以來,她便開始因此而產生了強烈的不安與自卑,她從不會向任何人談論起自己眼睛的事情,所以在學校裏,就連同老師在內也都全不知道她的右眼看不見。就算如此,她的父親還是到處奔波找關係為她求學。而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可不希望你因為我犯下的過錯就懲罰你自己。學還是要上的,爸也是不求你學得多好,隻要你能像其他普通的孩子那麼快樂,也就行了。”

……普通的孩子與快樂。這些對於她來說也是毫無關聯的代詞吧。

就像是無論做幾次眼角膜的移植手術,再拆開白色紗布的那一刻,她右邊的眼睛依然是一片空白的黑暗。

這次的手術也不例外。

易柏瞳獨自倚靠在家中客廳的沙發上,手裏麵百無聊賴地翻看著一本雜誌,而她正巧看到了某個外國文學家為情人所寫的一首詩歌:

——時間像一枚包裹著利刺的美麗花朵。微笑著劃傷,你指尖上優美的紋路。生命的彼岸是由你胸腔深處所傳送而來的點滴痕跡,落滿了我的發鬢,那是猶如巨大河流緩慢而悠長的流淌在琴弦上的歌……

正看到這裏的時候,沙發上的電視遙控器忽然掉到了地麵上,砰的一聲,讓易柏瞳不自覺地驚了一拍。她急忙坐起身,怔了三秒種之後才拿起雜誌繼續看下去。

——那是猶如巨大河流緩慢而悠長的流淌在琴弦上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