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桑晚安的記憶裏,多多少少感受過桑晚安的惆悵和掙紮,其實她打心裏麵,念著陸末年的好。
隻是她想要的生活,卻是陸末年不待見的,她委屈,便賭氣耍性子,總是和他鬧脾氣。
這兩個人,多年後重逢,心裏麵都裝著對方,卻總是把時間浪費在沒有意義的爭吵上。
陸末年在陸悅君的身邊,多年如履薄冰,養成了冷淡寡言的性格,把情感深藏在心底,情意在心口,卻開不了口。
而桑晚安,在風月場裏穿梭,夢想著萬千的燈光萬千的掌聲,恣意輕揚,總也想不起應該給陸末年的柔情。
每每相見,總要互相賭氣,能說的話,也不過那麼幾句。
如今想來,桑嫵的心頭啊,就像是被刀一遍一遍隔開了一樣,疼得她直不起身來。
心底似乎有些在哭,淒淒切切悲慟萬千。
那是桑晚安殘留的痕跡,唯有在香消玉殞後,世上萬千風光都不再屬於自己,她終於能夠安靜下來,用心地好好懷念陸末年。
這多年追逐閃光燈,對世人笑靨如花風情萬種,現在想來怕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枉負了陸末年的情意。
桑晚安殘留的意識不肯消亡,應當便是因為陸末年。
因為他還在人世間,她始終牽掛,卻又無可奈何。
如今陸末年萬念俱灰,從雲頂之巔一躍而下,把自己的骨肉盡數壓成泥,了斷了這塵世間的所有。
桑晚安的悲傷,是無聲的哀鳴。
她曾無數次在桑嫵心中迂回哀求,求她救救陸末年。
多麼希望他能健康活著,走過幾十栽青春年歲,平安白頭到老,無牽無掛地安然歸於塵土。
陸末年還是辜負了她的祝願,以這樣決裂的方式,死在了她的跟前。
“阿年,我的阿年……”
陸悅君哭得幾乎昏厥,雙手顫抖著去撫摸他的臉,摸到了一手的血,她看著自己染血的手,哭著哭著就笑了起來。
女人瘋了一樣又哭又笑,唯有悲痛到了極致,才這般瘋癲。
陸寧扶著她,不時抹一把眼淚,她和陸末年都在陸悅君的身邊長大,很多時候,陸悅君對陸末年的好都讓她嫉妒不已。
再加上陸末年總是冷冷淡淡的,似乎並不待見陸悅君對他的好,這讓陸寧打心裏麵不爽陸末年。
可到底是從小的情誼,見他死得這般慘烈,也難以不動容。
兩個女人在寒風裏哭聲哀絕,桑嫵如同石化了一般,渾身顫抖動彈不得,任由陸末年身上流出來的血,把她半邊身子都染紅了。
哀大莫過於心死,絲絲痛,教人肝腸寸斷。
夜還在蔓延,風繼續吹,淒厲的哭聲終於把巡夜的保安引了過來,他小跑過來準備詢問情況,一見到地上的屍體,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要死了,死人了。”他慌亂後退了好幾步,回過神來之後,惶恐地掏出手機來撥打110。
從雲頂之巔跳下來的人,絕對沒有生存的可能,救護車都不用再叫。
陸末年足夠狠心,走得決然壯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