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敢上前去了,我拉住她的手,說,走!別理他!那大款的司機跑了出來,說你們打了人還想跑。大款也掙紮著爬了起來,兩個人看來要一起來揍我。我看那司機又高又壯,嚇得膽戰心驚,趕緊從路邊撿起一塊磚頭,衝著他們揚了揚說:你們哪個先來我就砸死哪個!他們看我說得凶狠,一時都不敢上前了。我看見有好幾個學生在旁邊圍觀,趕緊說,你們敢光天化日跑學校裏來耍流氓!以為我們學生好欺負不是?
大款看我要煽起階級情緒,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然後拉著那司機坐進了車,一溜煙地開車走了。我看那車走遠,虛弱得要死,顧不上擦滿頭大汗,也顧不上自己的英雄氣概,一屁股就跌坐在路邊。秦雯顯然也被嚇著了,小鳥依人地緊緊坐在我身邊。
我有氣無力地對她說:他那麼難看——你他媽真讓老子失望!
我很想就秦雯的事情向老大問個清楚,可是卻不知道怎麼開口。如果老大知道我和秦雯討論過她是不是處女的問題,他會怎麼想呢?何況我還跟她真有過那麼一次?再說了,問了我又能夠怎麼樣呢?我這樣做什麼意義都沒有。隻要老大不肯說,我就做好永遠不了解的打算。其實老大即使跟我說了也沒有什麼,處女情結哪個男人沒有呀?現在大學的處女越來越少了,反倒讓男人的處女情結更加深重頑固。別人不理解,咱男人還不理解?可是老大自己也不是處男,何況自己又不是沒跟不是處女的女生談過。如果不是真喜歡秦雯,幹嗎獨獨對她不是處女這麼在意?可是真要是喜歡,那又幹嗎要在乎她不是處女呢?我反著想,順著又想,越想就越覺得人生充滿了矛盾。
老大愛上賭球之後,上課的時候就天天坐在後麵和當地籍的學生在一起討論該押什麼隊什麼隊,該押多少錢。可惜他十賭九輸,贏了一次還拿來請客了。後來,他可能覺得賭球和買彩票財源不能廣進,就到別的宿舍裏跟那些體育特招生推牌九,紮金花。老大說他情場失意賭場肯定得意,但是後來的事實證明他賭場也得意不了。不久,他就把自己半年的生活費賭了個精光。他不敢再向家裏要錢,就不時跑到我這裏來蹭飯吃。後來可能見白吃不好意思,就低頭找我借錢。我當然毫不客氣地借機會大罵了這花花公子一頓,才神氣十足地把本來就不多的錢給了他。
老大自己都顧不了,倒關心起我的事情來,說好久沒看見我和小白牙在一起了,問我們發生了什麼事,我淡淡地回答說,分了。他說,怎麼分的?我就把那次情人節的事情說給他聽。他說,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也犯不著分手吧?
我一想起情人節那天的事情就有點憋氣,雖然我覺得自己也有錯,但是在老大麵前,我還是要為自己辯解。我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別的一對對的那天不都是泡在一起?她居然可以跟著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她還說得振振有辭!
他說,那你也不能叫她滾啊,那話說得多難聽,誰受得了?
我默不作聲,他說,去跟她道個歉,或許她盼望著你低頭呢。
我苦笑說,都好久沒說話了,怎麼道歉?算了,大不了再找一個。
他看著我說,你別騙我了,你還在意她的,對不?
我淡淡地一笑說,現在也搞不清楚什麼感覺了?
老大說,別拿感情開玩笑了,特別不要拿小白牙這樣的女孩子開玩笑。我勸你還是拿出點勇氣來,道個歉算什麼,又不是跟別人。
老大自從跟秦雯分手之後就變了個樣,一臉的頹廢,跟我聊天的時候也不像以前那樣的嘻嘻哈哈了。我覺得老大說得對,道歉不就是幾句話麼?再說又不是跟別的人。可是真的拿起電話,我得拿好大勇氣去撥號碼,幾次撥通了我又掛了。後來,我覺得這麼久了,即使是道歉也可能遲了,說不定她又奚落我幾句,那我可受不了。
過了些日子,譚文山告訴我說最近老是看見小白牙跟個男的在一起。我問是不是那個經常到我們學院上課的那個,他說不是,好像是個研究生。我心裏一陣痛,好像什麼東西被狠狠剮了一下:終於,她連自己很討厭的人也可以經常在一起了,肯定是做出了離開我的選擇。人家都研究生了,而我連能不能順利畢業都是個問題,說什麼也比我強,這下她應該很開心吧?我心裏暗暗一陣發恨,卻不知道自己該恨什麼。譚文山說,怎麼,就這樣分了?也不去再把她搶回來?我覺得你實力最強了。
我一聽這話,覺得渾身舒服極了——想不到我這麼厲害!
渾身頓時有著懷才不遇的悲憤。誰知他話鋒一轉:當然了,我沒說你很有才華很有氣質,你純粹廢品一個?我隻是說你在小白牙心裏的地位最高而已。
我暗罵了他一句,嘴裏卻笑說,現在還有什麼地位,早沒啦。
他笑了,全天下人都知道小白牙就喜歡你這個痞子,就你傻逼啊。你記得一年前那次你上台說的那些話不?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你注定是她一生最在乎的人了。女人啊,都喜歡轟動喜歡浪漫的。最難忘的,也是為她製造轟動和浪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