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寶朵瞬間察覺到木莞有些低落的情緒,但兩人不過初識,也不好逾越多問,便隻飛快地繼續道:“紫雷峰的枕雷真君擅煉器,他脾氣可臭,據說他門下的弟子常常被罵得直不起腰來。還有靈冀峰的楠楓真君,擅製符擅陣法,據說為人極其吝嗇,若是哪個修士有求於他,恐怕會被刮得連底褲都不剩。”
這堂堂真君被甄寶朵繪聲繪色地描述得和市井小民一般,木莞忍不住噗哧笑道:“哪有這麼誇張。”
甄寶朵見木莞笑了,便也嘿嘿地笑道:“修士也是人嘛~不過,這接下來的兩位,那可就厲害了,他們在中原的人氣不相上下。其一為瓊華峰的文朱真君,金火雙靈根,五百二十歲結嬰,諢名‘玉麵殺神’。他出手幹淨利落,狠辣異常,年輕在外曆練時,人多傳言其為魔修,故得‘殺神’二字。當然,自他一步踏入元嬰,為連雲門封為文朱真君,謠言不攻自破。而其麵若冠玉,豐神俊朗,故得‘玉麵’二字。也因此有大批女修癡戀於他,最為有名的便是合歡門霹靂雙煞的雙生女之一元姚。她結丹之後,甚至改道號為慕文,其用心修真界俱知。”“另一個便是清泠峰的雲水真君了。”甄寶朵說到自己的仰慕者,激動得漲紅了臉:“百歲結丹,三百二十六歲結嬰,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人物。據說他終年一身素色纖塵不染,據說他一言一行都美到沒天理,據說他溫柔得連一隻受傷的雲雀都親自施救。”木莞忍不住撫了撫手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甄寶朵激動至極,是故並未注意到木莞這個小動作。“而且,他是七位元嬰真君中唯一還未曾收徒的一位,清泠峰甚至連雜役弟子都沒有,整座清泠峰清清靜靜的,隻有他和他的管事。如果是清泠峰,讓我把整座峰的雜役工作包下來,我都樂意之至。”甄寶朵說到激動處,聲音不自覺便提高了許多,且不斷搖晃著木莞的手臂,又惹得趙牧瞪了她好幾下。
“怎麼樣莞莞,你想入哪一峰。”甄寶朵介紹完,平穩了激動下的情緒問道。
木莞笑笑道:“元嬰真君那兒,哪怕是雜役弟子的名額都極為搶手吧?在我看來,隻要有地兒去就很好啦。”
甄寶朵撇撇嘴道:“我知道,但是現在結果未定,能想想也是好的嘛。”
此言又收獲了趙牧的幾個瞪視,甄寶朵自然更凶狠地瞪了回去。木莞心裏暗暗發笑,這兩人就是傳說中的青梅竹馬了吧!
兩人說笑間,已甩開了不少人,那些最初便一股腦兒往前衝的凡間孩子,早不知落到哪裏去了,行於前的多是與木莞一樣心裏有成算的小修士。這些小修士幾乎都算是認識了,他們心裏清楚,身旁的這些人同自己一樣,未來很可能是門派的中流砥柱,是故樂於去互相結識。幾乎都算是認識,除了最前麵那個一身黑衣的女孩。那個女孩看上去也就七、八歲,麵無表情,速度很快,步伐很穩,狀似體修。她完全不理人,也完全不讓人超越自己,也沒人能超越一個體修。
天色漸暗,不知不覺行了快半個時辰了,那山門還是不遠不近地在那矗著。白日裏看著莊嚴聖潔的白玉色的山門,於昏暗中像是遠遠蟄伏著的巨大怪物。白日裏的秀麗山林,縹緲雲霧此時也換上一副猙獰麵孔,很是唬人。
最後一絲天光也漸漸消失不見,黑黢黢的山林中,不時傳出幾聲嗚嗚怪叫,許多還未引氣入體又無照明工具的凡間孩子伸手不見五指,寸步難行,隻得原地坐下等待天明。修士黑暗中也可視物,是故黑夜或白天倒是不影響兩人行路。
又是半個時辰,許多即便打好算盤但體力實在不濟的,也已經不知落到哪裏去了。也有少許人盡管步履愈發沉重,呼吸愈發艱難,可總歸未停下,這其中便包括甄寶朵。她此時早已沒了先前嘰嘰喳喳說話的勁兒,所有力氣光是用在走路和呼吸上都略嫌不夠。在她行路甫一有些勉強時,便鬆開了挽著木莞的手,示意木莞不必管她。但木莞對她觀感甚好,且行有餘力,便半扶著她。原先走在前頭的趙牧,不知何時走在了甄寶朵的另一邊,一副護著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