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莞因想得通透,這幾日倒是心無旁騖,專注於修煉,順利晉階到練氣六層。
四日一過,莫幽從主位上翻身而起,一躍而下,如一道白光徑直衝出大殿,木清莞與莫家小六隨之而出。奇形怪狀的車和高大粗野的駕車人早已守在門口,木清莞最後一個上去。車廂裏坐滿了四大家族的孩子,她走到木清卓旁邊,屁股剛一落座,車便歪歪斜斜地升起,隨之平穩地行駛。
說來奇怪,明明是一樣的冰霜臉,可木清莞即使不看仍能感受到莫幽的興奮,甚至帶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嗜血之氣。木清莞隻輕聲地與木清卓說了幾句,便眼觀鼻,鼻觀心,打坐穩定心神。
車身輕震,孩子們自發有序地下了車,一股草木土壤的氣息撲麵而來,竟為一處蠻荒叢林,這恐怕正是傳送陣所在秘境了。莫幽收起車和駕車人,帶著一群孩子騰空而起,很快到了四大家族之人聚集之處,緩緩落在巨大的傳送陣之上。
孩子們還未站穩,便紛紛四散,跌跌撞撞地撲進家人懷裏,低聲抽泣傾述。陳家族人中,一個白衣書生逆著人流走到莫幽身後,並未遭到阻止。木清莞看著他隻覺眼熟,一時卻有些想不起在哪見過。木清莞和莫小六再加上剛來的那個白衣書生,三人老老實實地站在傳送陣之上,一動不動。
雖說四大家族的主要人物都聚集於此,但真是出乎意料的安靜,孩子們甫一散開,莫家之人立即阻隔在了莫幽與蠢蠢欲動的其他三大家族之間,呈現防禦的姿態。木清莞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修士們熱切而又緊張的目光聚集在莫幽身上,也有不少人一臉探究地掃視著自己、莫小六、白衣書生。
木清莞捂著“咚咚”直跳的心,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最後將目光落在爺爺身上,隻見木老四原本飽滿的麵頰凹陷得厲害,烏黑的頭發變得花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四十歲,他看著木清莞,眼神中充斥著深深的關切。木清莞強忍悲傷,努力收回想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此時,趙家族長,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顯然是在場的人中除莫幽外境界最高實力最強者,他中氣十足地發話:“莫族長,現在可以告知我等具體情況了吧!”
莫幽似笑非笑道:“自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事實就是,隻有四人能夠逃離。”
冰冷的嗓音不亞於一聲驚雷,立刻在人群中炸響,驚慌失措的普通修士一個勁地往傳送陣湧去,仿佛這樣就能逃離似的,而家族的中心人物雖惶然,卻仍巋然不動地觀望著。莫家人毫不猶豫地收割著這些脆弱的生命,木清莞眼睜睜地看著許多木家旁係喪生,內心冰涼,頭疼欲裂,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人喪失生命,而自己隻能軟弱地站著,無能為力。鮮紅的血液越積越多,最終澆熄了衝動,剩餘的炮灰清醒下來,重又回到家族中心人物身後。
木家族長滿腔怒火地詰問道:“我們鼎力助你,你怎能不守諾?”
莫幽道:“我承諾過什麼嗎?”
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的確,她從未承諾過什麼。主動權一直掌握在她的手裏,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為了這唯一的一線希望,他們除了配合還能怎麼辦?但是,這也不代表著莫幽能空手套白狼。
趙家族長雙目炯炯緊盯莫幽:“若是在場全部之人自爆的話,你恐怕也無法順利逃脫。”
此話一出,無一聲反對,在場的除了莫幽所有人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他們冷汗淋漓地看著莫幽,期待著她的反應。
莫幽歪了歪頭,狀似困擾:“是呢,這倒是有點麻煩。”聽得這話在場之人微微鬆了一口氣,有所懼就好,就怕她無所畏懼,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他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又如何?”
陳家族長又急又氣:“你真不怕集體自爆,毀了這傳送陣?”
莫幽嘴角微揚,一字一頓清晰地吐字:“隻能走四個。”
這是第二次,她說出這話。第一次之時,許是大部分人一時無法接受被擊翻了的神智,又或是存在僥幸心理,心智稍弱的統統反應激烈,心智強點的也不一定當真。而當她再次說出這話之時,他們才真正去考慮這句話——隻能走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