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樓下的弟子聽見店家的叫喊全都跑了出來,有膽小的嚇得亂叫,也有的哇哇蹲著吐了起來。
那店家三兩步跑到那位看起來還算正派的大師兄跟前,指著大師姐控訴:“是這個女的,殺了人!”
大師兄還沒從小師妹暴斃的念頭裏走出來,第一個想法就是怎麼回去和師父師母交代。
十五師妹抹了把淚,推了推兀自發呆的大師姐,見她不動,轉頭朝著大師兄道:“大師兄,不是大師姐,這人出手太快,我連凶器都未看見。”
大師兄恍恍惚惚:“十五師妹,你方才在說什麼?”
店家見此人靠不住,又瞥見自己剛剛穿了衣服跑出來看熱鬧的兒子,突然大聲喊著:“阿步,去報官,快去報官!”
大師姐忽然一動,別過臉去看店家。有弟子瞬間明白過來,提著刀將哆哆嗦嗦都走不動路的阿步截下。
眾人皆僵在原地,大師姐雙眼通紅,脫下外袍將小師妹蓋住。
眼睛掃過每個人的臉,最後落二樓中央,一直沒有打開的上等客房門上。
許是手頭事了了大半,身子一時放鬆下來,草草竟覺得十分疲倦,躺在床上就不想爬起來。
所以當她聽到“蹭”的一聲撥弦之音,還未意識到什麼,隻是眯了眼看著坐在門後的小桌之上,背對著她的白帝。
白帝一手慢慢垂下,自他繡滿盤紋的衣袖縫角,可以隱約看到近似透明的伏羲琴,也便是那一瞬,便消失了。
草草挪了挪枕頭,吐字之時帶著濃重的鼻音。
“少昊,你怎麼把伏羲琴倒騰出來了。”
白帝一動未動,也不回音。
“殺人啦!”
“小,小師妹。”
……
門外有人喊了一聲,頓時整個客棧樓上樓下都是腳步走動之聲。
草草眼睛一睜,倏然坐起。
“少昊!”
白帝肩膀一動,這才清醒,側過身看她。
草草見他額頭微汗,向來如春水溫和的眼眸寒冰乍起,匆忙穿了鞋下床。
“那人是你殺的。”草草並非疑問,而是肯定。
白帝淡道:“是。”
“她是何人,為何殺她?為何,為一個凡人動用伏羲琴。”
“無需理由,殺了便殺了。”
草草握起白帝的手,表麵上看起來還算平靜,心內已經怕到要瘋。
她剛剛從被子裏出來,手心還是很暖和的。倒是白帝兩手冰冷,草草不禁又捉緊了些。
外麵人聲鼎沸,吵嚷一片。
草草看著白帝眼中漸漸平息戾氣,努力讓自己說話溫柔一些,循循善誘一點:“你現在可以跟我說一說,你在無間魔域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白帝看向草草的眼睛,習慣性的去摸她的頭發:“草草,你頭發怎麼白了?”
草草一驚:“你怎麼了,為何如此問我?”
白帝忽而一笑,笑意漫入眼中,卻襯出更濃重的痛意:“我在無間魔域並未遇到何事,隻是身為胡源之時,恰巧在白蟾觀的水池之中,看到些許被人遺棄的回憶。草草,你在意的是誰,胡源?少昊?還是我,仲錦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