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上棧道,漸漸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一抹難掩的傷感浮上心頭,我突然對這種離別場麵覺得有些難受。我抬起頭看著花間,想著他會不會也和我一樣也突然傷感。
沒想到後者給了為我一個遙不可及的背影,目視遠方。
我狗腿的跟上去,想說話還不知道說什麼,於是話到嘴邊就成了:“嘿督公,你在看日出啊!”
天亮沒多久,照理說,是該上早朝了。今日的早朝,缺了太師和東廠督公,不知會是什麼樣的早朝。
花間半天沒理我,隻是看著遠處更高的山峰,沉默不說話。那嚴肅的樣子依舊美的不似凡人。
“是不是永遠都會有更高的山峰?當你站上了一座,就會看到更高的一座?”難得見到花間茫然的樣子,我還來不及記在心底,他就已經換上了平日裏淡漠如常的樣子。
那種淡,就像一碗平靜的水,永遠不會有波瀾。
他的話太深奧,就算不深奧,這種有著高深思想的人說出來的話我還是聽不懂。所以我很乖的沒有接話,也沒有諂媚。
“夜笙,”他回頭喚我,細長的眼眸就像清風流水般淡然,“你知不知道本督又多了一條要你命的理由?”
“回督公的話,奴才剛知道!”我站在他的對麵,一臉正經地答道。
不知是不是我現在的模樣會惹人發笑,至少花間的眸子已經染上了笑意。他曲起中指,在我的頭頂敲了一個爆栗,然後滿意地看著我抱著頭喊疼的樣子。
變態的人果然是變態,連喜好都那麼古怪。
花間似乎……喜歡看我抱頭跳腳啊……
晨風吹來,他衣角的桃花散發著生機,微微晃動,栩栩如生。
“督公,山上風大,您還沒用早飯呢吧?咱們下山吧,著涼就不好了。”
他認同地點頭,率先邁步離開。
我狗腿跟上。
剛走了兩步,花間突然停下。我也跟著他停下。站在他側後方的我,看到他的眼睛正在打量著四周,好像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我被他搞得不覺中也跟著緊張起來。
突然,山上走上來一個人。然後,兩個,三個,四個……幾乎一百個人!
他們裝束統一,一個個麵容嚴肅冷清,肅殺之氣迅速彌漫翠微山的山頂。
話說花間有仇家,而且很多仇家。如今的情勢很明顯——花間的仇家之一,找上來了。
全身籠罩在黑色外衣之下,唯有領間與腰間的白色最為亮眼。這種打扮其實並不陌生,正是當朝錦衣衛的統一裝束。
將近一百的錦衣衛眾人一步一步地向我的花間逼近,看到這麼多人,想到可能被千刀萬剮的後果,我的腿登時就軟得沒有了力氣。
“督公……你你你……你不舍得我死的對嗎?……救救命啊……”我的手揪住花間袖子的一角,輕輕搖晃。
花間木著一張臉,沒有說話。他的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前麵那些人的步伐。
錦衣衛越來越逼近,而站在中央的花間和我就像一座孤獨的小島,麵臨的是洶湧的海潮。
場麵十分的安靜,就連我都感覺到了周遭的那種冷氣。
刷!
錦衣衛的人統一亮出武器,動作整齊訓練有素,也就是在這空當,花間腳尖點地飛到半空,一手夾著我在空中旋轉下落,同時另一隻手在虛空一揮。以花間為中心有一抹無形白光揮出,威力強大到我的頭發都被這種光環吹動。
最前麵的一排人紛紛吐血倒地,見同伴已死也沒有猶豫,反而踏上了同伴的屍體,繼續向花間殺來。
花間將我推到一旁,雙手不住在身前比動,像是在凝聚什麼。我害怕地站在他身邊,生怕有人在背後抽冷子給我一刀。
我一直在擔心對方人多勢眾,花間隻有一個人恐怕打不過,沒有想到短短時間內,翠微山頂已經滿是錦衣衛的屍體。
反觀花間,他正在緩緩運氣。整個人毫發無傷,好像剛才的打鬥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讓我覺得反胃,而花間的殺人不眨眼讓我感到寒冷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