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我很同情你的遭遇。”終於有些心理平衡的淩雲慌忙答道。結束通訊,淩雲翻出一個民用衛星電話,關掉通訊器後接入民用加密頻道。碰到不能公開談論的事情,謝韞就會以一句這是個XX的世界做結尾,而淩雲會在隨後通過民用頻道開通一條經過加密的連線。
“淩雲,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卷入到一個多大的麻煩裏?”謝韞的聲音突然變得焦急。早就有心理準備,淩雲看看四周,悄悄問:“韞,今天憲兵找你問話了?”對麵的謝韞歎口氣,壓低聲音道:“爸現在的壓力很大,對於主審法官來說,能將實際上的最高領導人的家人送入軍獄,會是一件創造曆史的事跡。爸已經寫好了特赦令,要是你不幸被判有罪,他會利用軍管條例把你放出來。憲兵會在今天或明天帶你回來,你得做好準備。”稍稍停頓後,謝韞又堅定道:“不管怎樣,我都支持你,那三個瘋子死有餘辜。”
結束通話後,淩雲無言地將電話塞回包內,該來的總會來,自己終於還是要麵對這場審判。他抬頭向前望去,遠處的天空格外明亮,一場春雷正在悄然地積聚著電荷。看來,地球的大氣圈已經逐漸從核打擊中恢複,原本紊亂的氣候也慢慢地走向正常。
攜著呼呼作響的風聲,投送輕裝步兵的山鷹直升機準時到達預定著陸區,一雙雙蒙著迷彩偽裝的戰鬥靴劃開紊亂的空氣,穩穩地踏到堅實的地上。第一師目前的人員結構有些另類,幾次集體升遷之後,除了那些後來入伍的補充兵,全師沒有一個士兵,全部由軍官和士官組成。像這次帶隊的上尉排長,如果放在災難前,他的軍銜足可以指揮一個連的兵力。換句話說,第一師如果大規模擴軍,將有足夠的軍官和士官讓一個作戰師變成至少兩個作戰師。隻是,根據目前的戰況,沒有必要再武裝一個作戰師,一二五基地群內也沒有足夠的勞動力支撐十萬軍人的後勤,大規模擴軍隻能成為一個預定的構想。
早就對營地兵力了如指掌的淩雲覺得沒有硬攻的必要,他直接安排了一次遠程殲敵的軍事行動:觀察手確定目標方位,迫擊炮小組、榴彈發射器操作手、精確射手和狙擊手根據觀察手的指示打擊敵人。這種戰術無需進行危險的近距離戰鬥,還可以給敵人製造強大的精神壓力,是淩雲非常喜愛的進攻方式。
15時整,已經潛入射擊陣地的狙擊手和遠在後方的30mm迫擊炮小組正式在觀察手與戰場掃描儀的指引下發起攻擊,抱著榴彈發射器的淩雲也在瞄準圓圈與目標重合後將一顆顆20mm高爆榴彈送入營地內。在這種算不上猛烈的炮火轟擊下,遭受重武器打擊的營地內突然出現了一場大規模混亂,真理教的眾多信徒狂叫著在營地內四處亂奔,發出一陣陣沒有任何意義的高喊。無頭蒼蠅般的奔跑反應使他們和僅剩的幾個營地武裝人員混雜在一起,正對著榴彈發射器愛不釋手的淩雲隻能下令迫擊炮和榴彈發射器停止射擊,戰場上隻剩下步槍不緊不慢地繼續射擊著目標,以及從國防軍火線對麵傳來的雜亂槍聲。
似乎是被他們的真理感召,亂奔的信徒開始逐漸靠攏,最終形成了一個以暗色調為主的大圈。這個密集的人體掩體徹底擋住了狙擊手的視線,使殘餘的新秘書和幾個監督者得以暫時性地保住了他們的生命。看到這群用身體保護他們領袖的狂熱分子,淩雲在心中暗歎,最難處理的情況出現了。
雖然在理論上,軍政府可以根據《戰時動員戡亂條款》將這群狂熱信徒列為可攻擊目標加以消滅,但淩雲並不希望這樣做。在他心中,這些可憐又可恨的信徒其實是真理教的受害者,他們被幾個上層人士日以繼夜地洗腦,天天拚命工作,所生產出的物資大部分被真理教的野心家收走,自己隻能得到很少的部分。更可怕的是,在辛苦勞作之外,他們還要天天處於猜疑與被猜疑之中。
真理教的低級信徒之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他們出於某種奇特的心理而熱衷於互相監視與告密,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因為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而被列為叛徒,進而遭到迫害與殘殺。隻是,即使處於這種悲慘境地中,他們卻仍然自認為自己是真理教的一份子,這裏的主人。不得不說,這些信徒已經喪失了基本的理智與判斷能力。對於這近千個可憐又可恨的受害者,淩雲不願讓他們死於野心家的卑鄙手段之下,他準備用談判的方式,勸說這些同時有著受虐者與施虐者雙重身份的群眾停止與國防軍的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