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嗬嗬笑了幾聲,有幾分狼狽,怕是被旁邊那人給欺負了,他瞄了一眼他那正在發呆的對手,然後把手伸向樹上的我。
“今日確實喝多了些,既然玉兒來接我,那我們就回家吧!”我看了他對手一眼,發現他發呆的樣子好好看,模樣比灰塵還要溫柔幾分。青白衣裳,烏黑長發,頭上一隻素簪是唯一裝飾,此刻他眼神迷離,嘴角蒼白微揚,骨節分明的手指似青蔥如管玉,大指食指中指指尖捏著一隻一尺長的毛筆站在一顆桃樹底下,左手藏在後麵,我在思索會不會有什麼暗器之類的東西朝我射來,在他頭頂乃至周圍有桃花翻飛,錯落著外人觀望他的視線,有好幾片撫過他的眉眼,擦過他的鼻尖,而他仍舊一動不動,活像要融入這無邊**,成為我偶然一眼之中的永恒,真真該是一副賞心的畫!灰塵見我看了那人一眼,又把先前的話給避輕就重的簡略重複了一遍,語氣有些不穩,就像不確定我是否會同意的那般遲疑的味道,眼神卻是堅定不移的看著我,再也不去瞧他之前的對手:“玉兒,我們回家。”我看了看灰塵一眼,眼睛不受控製的再次瞄了瞄他左邊桃花樹下的那個身影,發現他還是一動不動的在原地佇立,這個場景根本就不像是打架該有的氣氛嘛!於是我偷偷撇了撇嘴,將手中的冰劍散去,然後從樹枝上慢慢一步步的走了下去,別說,那感覺還有點俯視眾生的味道,遺憾的是隻有四隻眼睛緊緊的看著我。一腳踏上地麵之後,我向灰塵走去,原本還想先去問問樹下那個人的名字的,奈何他的手一直就這麼朝我伸著,想必手都舉麻了,搞得我心裏十分過意不去,怎麼好意思再在他敵人麵前拂他麵子啊。
灰塵見我越走越近,笑的也越來越漂亮,那雙眼睛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變得光芒四射,吹彈可破的皮膚微微泛紅,與另一個人的白皙無暇形成鮮明對比,果真兩人都沒少喝,酒氣熏天的,我突然想起塵塵罰我的時候也是這麼笑的,得意又狡黠;於是我心中猶豫著把手向他伸出,就在剛要碰到他的手之時,預備縮回來逗逗他,哪知桃花樹下那人竟對我們突然發難,毛筆帶出的殺氣比劍氣還重,指甲殼被戾氣斷了一半,要不是我縮的快幾個指頭恐怕都沒了。倒黴事還沒完,後退時一個不穩踩著了一塊石頭,“啊——!”一聲驚叫嚇飛了幾隻燕雀,我餘光看見猿圓從側麵衝過來準備給我在後麵墊底,感動死我了,果真是好堂庭好哥們兒。
灰塵向後一仰,回神過後想要拉住我,卻終究是比那人慢了一步,寒冷的感覺我隔著衣服都感覺的到,酒氣卻是比灰塵還重,可能都快到了再來一杯就要中毒的地步了。那人把我抱在懷裏,幾個轉移我便被他帶到了他先前站的那顆桃花樹下,手中的發帶頭發被我掉在了空中,最後掛在了桃樹枝上,身體被他包圍的我更是感覺入贅冰窖,心中止不住抱怨,這世上怎麼會有身體這麼冷冰冰的神仙啊?要是別人一定受不了,但我體質不同,就喜歡這冰涼涼的感覺,塵塵曾說我火氣太旺,一塊冰給我瞬間就會變成水蒸氣。
“你牽他的手,你怎麼會牽他的手,我在這裏你怎麼還會牽他的手?你不是說原諒我了嗎?”一聲聲酒後控訴之聲劃破山間叢林。那人雙手按住我的肩膀,臉上笑容不在,溫柔不在,嘴唇緊抿,眼眸深處盡是受傷的痕跡,水漬在裏麵會聚,他盯著我目不轉睛,所以我清楚的看見了一滴淚是怎麼形成的,原來它最開始是在下眼眶一絲絲溢起,然後等淚珠將要成型的時候,外界的光芒會透過水珠映射在漆黑的瞳仁上,眼睛此刻看上去會是破碎的,在之後到眼眶承載不了時沿著下麵彎彎的睫毛跌落人間,最後化為霧氣煙消雲散,也可以說是長存於天地間;我沒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反而手掌在下麵悄悄的截住了右眼那顆眼淚,原本想兩顆都截住的,奈何我不敢動作過大,怕他一動就弄得一顆都接不住,那我會鬱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