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婆倒是沒有被我氣著,反而笑嗬嗬的對我說道:“小夥子,你還真是古道熱腸啊,不過你有一句話說錯了。這條龍輦道可不是什麼野道,這可是當年洪武爺下葬時,出棺入斂走的龍道,你就沒看看這道上鋪了多少大石,墊了多少黃泥,誰能踩出這樣的野道?”說完也不待我回答,就抱起孩子起身要走,“年輕人啊,輕狂的很歐。”
我看老太婆還穿著拖鞋,估計她就住在附近,趁她還沒走遠,趕緊問道:“唉,老人家,這岔路是通往哪裏的啊?”
老太婆頭也沒回的答道:“往我走的這條路走,是中山植物園,那邊呀,是譚延闓先生的陵墓。”
“譚延闓是誰?”和尚望著我問道。
我眉開眼笑的說:“一個民國大佬,管他呢。這老譚的墳地我去過,從那裏走一段就有公交站台了,走,可算上了正道了。”
我和和尚好不容易走到了譚延闓的墓地,這一走又是大半個小時,媽的,都怪那老太婆,光說是譚延闓墓,也不說有多遠。當然了,我累是因為走了太遠體能不濟,而和尚則是因為一直並攏雙腿走路,所以體能耗費巨大……
我和和尚在譚延闓墓地前的廣場上歇了半個多小時,又累又餓又渴,(礦泉水都在和尚的“褲襠事件”中犧牲了!)還好我知道公交站台就在不遠處,要不然打死我我也不走了!
連接譚延闓墓和中山陵的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公路,我一直都沒搞清楚,南京市政府幹嘛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建一條八車道的死路,請注意,是死路,這條路到譚延闓墓就沒了。
和尚回去的路上還一直保持著一步一挪的小媳婦姿勢,實在是他尷尬我無語。走到小茅山後山的一個小山坳時,我指著山坳對和尚說:“看到沒,這裏有個小水庫,以前陪我們那傻X老板來釣過魚,他娘的釣了整整一天,連個魚籽都沒見到……”
還沒等我說完,和尚就指著那個山坳歡天喜地的喊道:“四啊!哥有救了,那山坳裏有個衣服鋪子!”
“你算了吧你,把衣店開在這裏,鬼才會來買衣服呢!”可是當我迎著和尚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時,還真的發現了一家衣店,“‘三尺成衣鋪’?靠,還真有這麼沒有商業頭腦的家夥?”
和尚可不管這麼多,現在這個衣服鋪子的老板就是他的救世主,我話剛說了一半,他就屁顛屁顛的衝了過去……
“我暈,和尚,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寧願穿這條破褲子。要是把這種棉褲穿出去了,我估計比裸奔還丟人!”看著這個成衣鋪的棉襖棉褲,我還以為自己回到了晚清民國,“和尚,你真打算穿這衣服啊?”
我這麼一說,和尚也猶豫了起來,“說的也是,這衣服怎麼造的跟壽衣似的!看著怪滲人的。”
“你們要買衣服?”一個老頭從成衣鋪的裏間走了出來。乍一看這老頭,我給嚇了一跳,這老家夥又瘦又矮,加上亂稻草似的頭發以及滿臉灰白的絡腮胡,活脫脫就是一隻大猴子。
和尚可不在乎這些,趕緊湊到“救星”的跟前,親熱的說道:“大爺,您這店開的可真是地方啊!”
瘦老頭幹笑了兩聲,接口道:“嗬嗬,年輕人真是的,我們這種店,當然要開的偏一點,難道要開在鬧市不成?”
和尚和我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衣店肯定得開在鬧市口啦,這老頭估計是老糊塗了。
老頭也沒看出我倆神色有異,繼續問道:“你們買衣服?”和尚點了點頭,老頭接著問道:“多大了?”
和尚趕緊回答道:“二十五了。”
誰知老頭竟皺了皺眉,才接口說道:“這麼年輕啊!可惜了,可惜了!現在這個年頭啊,真是的,這麼年輕的孩子怎麼就……唉,怎麼走的啊?橫死還是病亡啊?”
“您老眼力真好,一下就看出來了,我這是橫撕的。一直撕到褲腳了都!”和尚也沒聽出話裏的意思就回答了老頭。
和尚沒聽明白,我倒是聽明白了,我趕緊拉住和尚的胳膊,詢問老頭道:“老人家,您這開的是什麼店啊?”
老頭抬了抬眼皮,輕輕說道:“壽衣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