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此去經年(1)(1 / 3)

我睡得迷迷糊糊,說不清有什麼疼痛或不適,隻覺身體腦袋都不像是自己的。明明醒著,卻睜不開眼,也記不起今夕何夕,此處何地。

忽然感覺有一雙清涼的手在我臉上撫著,片刻之後,溫度慢慢變化,冰涼的指尖,灼熱的掌心,冷時凍得我顫抖,熱時又燙得我幹渴。

恍恍惚惚間,我仿佛又聽到徐冽在我耳邊用悲嗆的聲音說著:“你究竟要我怎樣,是不是隻有死了,你才會回頭看我一眼?”

他癡狂地看著我,笑容變得淒豔,忽然舉起刀往胸口紮去,一下又一下,鮮血噴湧,綻放在雪白的襯衣上,像開了大片的山花。我不記得自己是否睜開了眼睛,也分不清看到的是真實還是幻境,隻覺心痛到了極點,慌亂恐懼洶湧著撞在胸口。

我一把抓住他握刀的手,哽聲道:“徐冽,何必要這般作踐自己?曾經我愛你至深,隻是如今……”已消散了,就算你用傷害自己來讓我痛,那愛也再不會回來!

忽然隻覺胸口一窒,仿佛有冰冷的鎖鏈狠狠勒上我身體,又似有厚重的棉絮緊緊蒙住我頭臉,讓我不能吸氣,不能吐氣,甚至無法讓心髒跳動。

一時寒冷如冰,一時又熾熱如火,我仿佛要溺斃在這樣漫長的痛苦裏,無法呻吟,無法求救,無法呼吸。可是不知為何,這般痛苦的煎熬裏卻又似透著一抹熟悉一抹悲傷,讓我痛得留戀,痛得暢快,甚至痛得渴望。

終於,我從窒息中逃脫了出來,昏昏沉沉間隻覺仍有一雙手撫著我的臉,輕柔、惶恐、小心翼翼,像在嗬護著珍寶。輕軟溫香的被蓋在了我身上,那雙手將被角掖緊,又拂開了我的額發,用幹裂的唇在我額頭烙下一個吻。

那吻如羽毛般輕柔,點水般短得來不及體會,卻讓我滿心彷徨盡皆散去,隻餘淡淡卻真實的溫馨幸福,縈繞在心間……

醒來的時候,我一時記不清自己是為什麼從夢中脫了出來,隻覺喉嚨幹渴,手腕絲絲作痛著,渾身倒並不難受。

我睜開眼,刺目的亮光讓我一時什麼也看不清楚。我靜靜等那陣刺痛過去,一動不動享受這愜意的瞬間,直到模糊的聲音傳入耳中。

“……皇上,不如讓屬下去查探一下,這般身分不明的人留在身邊……”

這聲音有三分熟悉,我側目看去,卻隻看到了他的背影,穿著件灰色的文士衫,身形略顯削瘦,卻瞧不出是誰。倒是他對麵的秦離目光灼灼地望著亦寒,不再年少的臉上已刻上了滄桑的痕跡顯得冷酷,但此刻的表情緊張中夾著期望,倒將那肅殺之氣衝淡了不少。

亦寒的臉我隻能看見側麵,半邊抿緊的唇,冷厲的表情,高挺的鼻子,緊繃的身體,似乎每一根線條都透著清冷之意,卻又偏偏那麼張狂,冷而傲,淡而狠。

隻聽他用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朕隻給你三日時間。”

那灰衣謀事單膝跪下,應了是,才轉身離去。掠過殿門的瞬間,他將目光轉向我躺著的地方,對上我的眼,卻絲毫不慌,反陰冷地笑了笑。

我幾乎想拍著腦袋叫聲:原來是你!難怪那聲音既有些印象,又覺不甚熟悉。原來竟是五年前方發誓效忠於我的謀士——韓寧。

腦中不自覺浮起那張清俊雅致,如竹露清風般的臉,心中暗道:韓寧既在亦寒麾下,卻不知韓絕現在何處。

韓寧含笑而去,對麵的秦離卻露出明顯失望悲傷的表情,向亦寒行了個不太標準的禮,便失魂落魄地出去了。我心中刺痛,目光隨著那僵硬挺直的背影直到門口,卻忽然被一道純然的黑遮住,這才回神,發現亦寒已坐在了床邊。

我掙紮著坐起來,亦寒忙伸手取了旁邊的靠枕墊在我背後,一手拉著我的手助我坐起來。誰知用力過大,臂上一痛,我竟低哼了一聲一頭栽進他懷裏。

他用一臉無措的表情看著我,兩手擱在我臂側,全然不知該扶我躺下還是抱緊我。我忍不住笑出聲來,從前還覺得臨宇纖弱,比起林伽藍的嬌小,可差得遠了。此刻在亦寒身前,我甚至覺得他一展開衣服就可以將我整個裹進去,也難怪他會控製不好力道。

亦寒歎了口氣,將我攬緊懷裏,略帶胡渣的下巴在我頭頂輕輕磨娑著,聲音低啞卻又帶著以前從未有過的性感:“臨宇,真的是你嗎?我隻怕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