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冽連忙伸手拉住他,一手扯住了她戴著厚厚毛手套的右手,另一手在她明顯失去平衡的腰上扶了一下。摸上去很寬大的手套不意外地被扯了下來,徐冽手忙腳亂地迅速給她戴上,然後急促地說了聲:“對不起。”就越過她離去。
徐冽像是做著機械運動般向前趕路,他沒有在奔跑,卻走得比奔跑時更快更賣力。他幾乎是本能地在提醒著自己,要快!要快!絕不能錯過。然後遲鈍地,一邊奔跑,一邊回憶起剛剛的女孩。
那個女孩穿的很臃腫,厚厚的粉色外套,絨毛的圍巾,絨毛的手套,絨毛的帽子,裹得像個粽子。
那個女孩的手很小,指尖還殘留著細膩卻冰冷的觸感,過大過寬的手套,讓她的手掌顯得更小,手腕顯得更細。
徐冽的腳步緩緩地慢了下來,有什麼樣的直覺和沸騰在心間發芽。
那個女孩在他為她戴上手套時,微微僵硬的身體……
那個女孩在粉色外套下若隱若現的深藍色毛衣……
伽藍!徐冽在心裏驚叫了一聲,那個人是伽藍!那個女孩竟是伽藍!
他猛地一個急刹車,衝著來的方向跑去。粗喘的呼吸,急促的心跳,淩亂的腳步,這些都是自己的。徐冽在心底一遍遍念著伽藍的名字。
他沒有想好見到她第一句要說的話是什麼,沒有想好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麵對她,沒有想好此刻這麼狼狽的自己會不會讓她看不起……他什麼都沒有想好,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見伽藍,他想見他如今最愛,也隻愛的妻,想得發瘋。
徐冽在推著輪椅的三個朦朧背影身後停下了腳步,再前方是一幢暗紅主色調的小別墅,在雖不圓滿卻極明亮的月光照應下,顯得古樸而優美。
別墅門前的雪還沒有被掃清,踩在腳下吱嘎吱嘎的響,徐冽在那三個背影身後停了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風衣還掛在肘彎上。
“伽……藍……”徐冽喘著粗氣,一字一字地念出這個明明隻分隔六個月,卻仿佛思念了一輩子的名字。
前麵粉紅色的身影微微僵直了身體。他聽到風吹落枝頭殘雪的聲音,雪花輕輕飄落,灑在地上,仿佛在水中落進一米陽光。
滄海桑田也好,海枯石爛也罷。我隻希望你能在我身邊半睡半醒地撒嬌。
徐冽懷抱著這樣的憧憬直起身來,喘息著吐出完整的話:“伽藍,我終於找到你了。”
近乎乞求的心情,和時間累積的傷痕,讓他在這樣狂喜的時刻,竟哀傷得眼眶發熱。
為何總說,緣起緣滅,聚散匆匆。原來真的是開始的時侯,我們就知道,總會有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