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夫人不若給個明話,何時能帶小妹離開?我們夫人心係凝小姐夫人日夜不停、舟車勞頓,趕了半月的路前來。如今在廖家呆了數日,都不見族長和親家太老爺出關。族長夫人便行行好,體諒我們家夫人這親姑母戀愛侄女之情,早些點頭讓我們反回赤顯吧!”
三十左右的婦人立在一位五十上下的貴婦人身後,一口氣說完一長串說詞,見對麵的二太夫人仍舊淡然的品著靈茶,無甚反應,斜眼一挑,繼續道:“況且咱們這些世俗儒門可不比道家仙尊,這一閉關就三年五載的,我們凡人可挨不起。我們家夫人雖說是晚輩,可我們家老爺好歹也是赤顯朝中數一數二的人物,族長總該給幾分薄麵吧!”
“萍翠你住口!”貴婦聞言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頓,輕聲嗬斥道:“怎麼跟族長夫人說話的!還不賠罪?”這貴婦身形勻稱,麵容姣好,氣質雍容,一身銀絲提花紫錦宮裝,滿頭珠翠環佩叮當,雖上了年紀仍存有幾分風韻,舉手投足間更是自帶了一股氣勢,這正是荔菲凝的親姑姑荔菲汝。
荔菲汝與荔菲凝的父親荔菲端雖然年紀相差二十餘歲,卻是一母所出的胞姐,早年嫁入了赤顯國另一儒門大族——巫馬家,幾年前她的夫君巫馬重雲坐上了赤顯左尹的位子,成了赤顯國數一數二的重臣,這位巫馬夫人自然也成了儒門圈子裏炙手可熱的人物。
二夫人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對麵端坐的荔菲汝身上。溫聲道:“無妨,這位女官心急自然口快些,夫人不比掛心。”
“按輩分,老身尚且應喚族長夫人一聲伯母。我儒門一向講究尊卑有別,長幼有序。這丫頭合該嚴懲才是,如今便先讓她給您磕頭認個錯。萍翠!”荔菲汝側臉餘光示意身後的女官上前。
叫萍翠的中年女官一臉委屈的上前幾步,矮身正要下跪,膝蓋卻被一股靈力脫了起來。
“道家不興這些個繁文縟節,在廖家不比這般拘謹。況且巫馬左尹乃是得到大儒,我修真界不似凡界那麼複雜,向來以境界位尊,細講起來,在下也算不得長輩。”二太夫人放下茶杯,抬頭直視著對麵的貴婦,“小九兒這孩子眼上有疾,身子又弱,留在廖家過的簡單些或許更好,夫人說呢?”
“凝兒能得伯母這般疼自然是她的福分,隻是——”荔菲汝稍稍一頓,笑容稍斂,麵戚戚然。“這孩子若是生有靈根,能隨伯母入道修行倒也罷了。她既隻是凡人,終是錯不過生老病死,愛恨貪癡。如今年歲小,不曉事,過些年,一個人獨自老去,她自會生出些個苦惱。倒不如趁現在讓她隨我回去,豈不更好?”
“夫人所想甚是周全,隻是大伯對小九兒甚是疼愛,又是孩子的親外公,如今他老人家閉了死關。在下怎麼好擅自做主送走孩子?況且夫君也特意替小九兒安排了些個不錯的西席,儒家女兒該學的,孩子自然不會少,過些年等她大了,便與她許個稱心的夫君,有廖家在,她自然一生順遂。”
“凝小姐怎麼說也是我們荔菲家的嫡出小姐,豈是隨便哪個凡人就能般配的?”萍翠插嘴道,貴婦人的瞪視下熄了聲。
荔菲汝收回目光,正視對麵的二太夫人。“親家太老爺和伯母的擔憂,我倒是從弟妹那裏多少聽說些個。我們這等儒門爭得雖然是功名利祿,倒也不似真正凡人那般市儈。凝兒既是我的親侄女,我又怎會輕易讓族中委屈了她。我荔菲氏的女兒雖不能修真成仙,倒也代代享盡人世繁華,福祿壽全。況且有她的叔伯兄弟在,又有誰敢輕易得罪我荔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