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西南邊郊,南北走向的一條街,伍媛街。五十多年前,一個姓吳的初戀,就叫伍媛,因當初父母反對兩人分開,後來再也沒見過,二十年後姓吳的就捐贈修了這麼一條街,以初戀情人為名。
貫穿整個瀲城有一條河,像個日本名字,綠柳子河。傳說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一劍客是姓綠的,一女俠名叫柳子,這兩人是對俠義夫妻,經常行俠仗義懲強除惡,百姓自然愛戴。可是有一天,綠劍客被城裏一公子王孫找人打死了,還準備強娶柳子,偏偏柳子性子烈,不從,就跳河自盡了。這就是綠柳子河名字的來由。
這兩個故事,釋夢荷從娘胎就開始聽,到現在爺爺還是一遍又一遍講給她聽。
今天是星期天,對於瀲城一中的同學們來說,可謂是難得的半天休假,釋夢荷幾乎是從學校逃出來的,校外的空氣永遠都是不一樣的新鮮。她慢慢享受著陽光,陶醉這裏的山水,呆了十六年的家鄉她從不厭倦,這裏依然陽光燦爛山清水秀。
釋夢荷回到家,父母都不在,自己習慣性的煮了一碗麵,敷衍著填飽肚子,四方桌上茶幾下壓了200元,父母放了買複習資料的錢。
這時手機響起。
“喂。”
“小荷子,猜猜我是誰?”
“別賣關子啦,誰呀?”明明就一陌生號碼。
“你聽不出來呀,我是芹曉呀!”鬱芹曉有點失望。
釋夢荷一聽,“唉呀,你不是去湖南了嗎?換號碼了呀?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我在風橋,快過來吧。”
鬱芹曉,釋夢荷小學同學,一年前轉學去了湖南讀書,兩人是死黨,鬱芹曉性格開朗,人也長得漂亮,跟釋夢荷完全不一樣,就是兩人的數學成績一樣的差!釋夢荷聽說是芹曉回來了,詩書都來不及卷就先喜欲狂了,直奔風橋。
風橋,瀲城裏第一大橋,苗族風格,與釋夢荷家也不遠,大熱天避署好地方。
那走過十六年的瀝青馬路,釋夢荷再也熟悉不過,她一路低頭逛奔,該死的低頭,就那麼俗,像拍偶像劇一樣,“砰”的就撞上了,而且還是個男的。但,沒有摔倒,也沒有男方主動扶住釋夢荷說對不起,她摸摸撞平的鼻子抬起頭,對方紅紅的眼裏帶著殺氣,冷冷的的把她從腳瞄到頭。是個帥氣的男人,嘴角一揚,饒過釋夢荷而去。
釋夢荷一句話說不出口,望著頭都不回的男人,她連生氣都忘記了,愣了半響想起是要去風橋見芹曉的,才繼續向前而去。
終於見著芹曉,她一如繼往的瘦小,精致的小臉掛著個太陽,笑得燦爛。釋夢荷笑著抱抱芹曉,摸了摸自己紅紅的鼻子。
芹曉說:“你是不是在家想我想到哭鼻子啊?”
釋夢荷不好意思的說:“哪有,剛撞到啦。”
“撞帥哥了?”
“不要開玩笑了,人家也不理我呀,一點都不懂禮貌,對不起都不說。”
兩人一邊說一邊上風橋二樓,找個空位坐下來,正值初春,微弱陽光射進來,帶著絲絲涼意。
好久不見的兩人相互吐嘈著現任班主任,訴說著各自己課業的苦惱,相互聊著班上的奇葩同學,又或者數數有了幾對情侶,少女的世界,莫過於如此如此。
直到夕陽西下,兩道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果然歡快的時間最快的。
“明天就要走哦?”釋夢荷再次確認。
“恩,回來辦個證就要回學校了,不然班主任的臉就要成馬臉了。”芹曉不舍得答。
“那我送你吧。”
“早上五點也,你還是好好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
“送你走後我能趕到學校。”
天,還在黑暗,去遠方的車就要開走了。
芹曉說:“昨天的重逢便意味著今天的別離,今天的別離意味著下次的重逢。我走了,你快去學校,不要遲到了哦。”
芹曉又說:“要是交男朋友要跟我說哦。”
釋夢荷晗著眼淚,她又是一句話說不出,隻好揮揮手,目送芹曉上火車,直到完全看不到芹曉的身影,她有些傷感,下次再見可能又是一年吧,或者更久。想起一年前,還是這個地方,他們道別,互相哭著,最後還是不得不分開。
釋夢荷送走芹曉,又要直奔學校了,又是那條伍媛街,昏暗中熟悉的味道依舊,不遠處,她依稀看到有一個人影慢慢走來,初春雖至,寒冬的氣悉卻還在,釋夢荷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他看起來二十七八,一件黑色外套,一直在說著電話,釋夢荷漸漸看清他的臉,有點熟悉,昨天才見過,那雙帶著殺氣的眼,冷到冰點。他主動看過來,死死盯了幾秒,卻不帶任何表情的,他記得她,一個瀲城一中的高中女生。釋夢荷死死抱著胳膊,一股溜煙的從他身邊跑過,匆匆而過。
周一開始了,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