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尋尋下了車,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後與他揮了揮手道別。
隨後,拎著那袋子小兒退燒用品回了家。
施少旭早了她一步過來,正在施雅安床邊坐了。女兒睡得迷糊,他掖了掖被角。聽到她進來的動靜,施少旭抬了頭看過去。借著床頭的燈光,輕道:“辛苦你了。”
“沒必要說這話,佩佩是我女兒。”令尋尋這話口氣雖然溫和,但撇清的意思卻很直白。
此時令母令父已經知趣得退了出去,房間裏就剩了這一家三口,但是令尋尋卻正眼都沒看施少旭的意思。
用體溫計量過體溫發現施雅安又有些發燒跡象,令尋尋眼底染上了憂色。看著她揭開被子要替女兒擦身,施少旭忙忙過去幫忙,“我來。”
令尋尋沒有和他爭執的意思,遞了毛巾給他。替女兒擦了遍身子,在水盆裏絞毛巾的時候,看到了她頸側的一處紅印。
施少旭心下有些憋悶,糾結了片刻試探性問了句,“這次出差怎麼樣?忙嗎?!”
“還好,謝謝關心。”
令尋尋一麵摩挲著女兒的小臉,一麵漫不經心的敷衍。
“尋尋,我……”
“時間不早了,你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義,回去吧。”令尋尋沒有半分遲疑打斷了他的話。
施少旭麵露幾分尷尬,“哎。”
七年婚姻,他對令尋尋自然也是有感情的。特別是在發覺她脾氣與往不同之後,心中也不能不說沒有懊悔之意。所以,他收回了之前向法院提交的離婚訴訟。
但是令尋尋卻沒有半點複合的意思,看著他要離開,再度提醒了句,“離婚協議我上周已經發給你了,你看看沒問題的話我們選一天去民政府把這事處理了吧。與之前一樣,我對於夫妻共同財產沒有什麼要求,隻要女兒撫養權。”
這時候令尋尋的月薪已經足夠可以支付女兒的撫養費,即使施少旭不願離,但她手裏有他過錯方的證據,基本隻要上庭就能宣判,拖不了多久。
對麵那男人大概也是知道這點,所以雖然沒吱聲卻點了頭。
雖然心裏對於離婚這件事並沒有一開始的堅決,但現如今主動權顯然已經不在他手上了。施少旭自房間裏出來,特別“巧合”地看到令母也自對麵主臥室出來。
看見他出來,令母特特有些關切問了句,“少旭,這麼早就走啊?不陪陪囡囡了?”
“啊,佩佩現在需要的是她媽媽,我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麼忙。”
“這樣啊,那你路上小心。我之前做了些你愛吃的菜,帶點回去。”令母還當施少旭是自己女婿,另外抱了幾盒子菜過來。
施少旭麵色有異,卻也不好說什麼,接了飯盒垂了頭道謝走了。坐上車裏之後,他才有些挫敗的趴在方向盤上。對於和令尋尋即將走到絕境的婚姻關係,心下百感交集。緩了好半天,施少旭才穩下情緒,發動車子往住處駛去。
並不是之前租住在外的房子,而是之前和令尋尋女兒的家。
原本以為是冷寂的空茫,結果開門之後,施少旭意外看到房裏有人。那人穿著圍裙,正在內裏忙碌。聽到開門的動靜,她扭頭看過來,上著精致妝容的臉上笑容溫柔,“你回來了。”
有那麼一個瞬間的恍惚,施少旭以為自己看見了令尋尋。但在回神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眼花了。對著那人略略皺了眉,“趙甦?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再到這房子裏來嗎?”
他和她說起來也算是一樁孽緣。那天令尋尋死活纏著施少旭送自己過去練瑜伽,就這麼意外撞到了趙甦。令尋尋下車扶了她,施少旭這才知道她是妻子的瑜伽教練。
就這麼著,兩人認識了。
因為撞傷了趙甦,雖然不重但施少旭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原本和令尋尋約了一道上門去探病,結果令尋尋臨時有事就讓他一個人上了門。
潘多拉的魔盒因此開啟。
趙甦和令尋尋性格截然不同,她不會像她這麼強勢。雖然也有自己的堅持,但是她更善於利用女人的性別優勢來溫和的說服他。
在趙甦的映襯下,令尋尋整個人都變得可惡。
如今,他再看著趙甦的時候卻再不複昔日疼惜的心情,略略有些不耐。
似乎看出了他的情緒,趙甦也沒有發作,聽到他趕自己走就解下了圍裙,垂了眸走到他身邊的鞋櫃換鞋。
看著她單腳站著換鞋略略有些趔趄的身影,施少旭終是不忍扶了把,然後就這麼看到了趙甦滿眼的淚。下一刻她投入他懷裏,抱著他啜泣起來。施少旭原本僵在身側的手隨之上移摟住了她,垂了頭道歉,“對不起,我剛剛口氣太重了。”
埋在他懷裏那人沒吱聲,隻一徑搖頭。
施少旭歎息得輕拍她的肩膀,如此一來趙甦益發哭的肩頭抽動不止。雖然看似哭的肝腸寸斷,隻實際她落淚的眼中卻並沒有染上半分哀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