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下,正下著有如鵝毛般的大雪,呼嘯的寒風從耳邊刮過.遠處傳來一聲輕響,卻是雪道旁的一棵枯樹被風刮落了幾根樹枝.
小小的身影,在這嗚咽的寒風中艱難的向前走著,那破爛的衣服,肥大的褲子,以及那露著腳趾的布鞋,無不說明這個孩子的窮困.
臉上有些許涼意,雪花沾在她小巧的鼻子上,漸漸融化.林妙兒並不去用手擦試.不是她不想,隻是這雙紅腫的小手剛剛有了點暖意,撿來的破帽子扣在頭上,勉強遮擋著風寒,一對小小的耳朵已經生了凍瘡。
看了眼那遠處忽隱忽現的燭火,快了,離前麵的燭火又近了.邁著那小小的步子,在風雪中慢慢行去,隻留下身後那一行淺淺的腳印。
不遠處已經傳來了驛站裏熱鬧的吃酒聲,還有那越來越濃的飯菜香味.肚子開始不爭氣地叫,胃也開始抽痛起來,這一切都迫使著林妙兒加快了速度,希望自己今天的運氣能好些.
林妙兒已經在外漂泊了大半年了,自從娘親去世了以後,她就一個人離開了那個從小生活的小村落,隻因為娘親臨死時說過,一定要她去找到她的爹爹.
她的爹爹自從三年前去上京趕考,就在也沒有回來,音信皆無.
和他一同上京的書生說他死了,娘親生了一場大病,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銀錢也沒有好轉,靠著鄰居救濟才活到了今年,可是就在今年,娘親又聽到了鎮裏傳回的消息,說爹爹不僅沒死,還當了大官,在京城裏又娶親生子,這無疑加重了娘親的病情.
知道消息後,娘親就時常說糊話,時而清醒,時而沉睡,在臨死前的一晚,娘親拉著林妙兒的手,要她一定得去京城,去找到她的爹爹,看一看,她真的不相信自己的夫君會棄她們母女不顧.
林妙兒自然也是不信的.她的爹爹從小是個孤兒,在外流浪了多年,才被好心的外公外婆收留.
外公外婆沒有兒子,隻有這一個女兒,在把女兒嫁給他後,更是把家裏最寶貴的藏書,也拿了出來,供他學習,希望他有一天能當上個官老爺.
林妙兒的曾曾外祖父也曾當過六品官員,因為辦了一樁案子,得罪了當朝的權貴,被迫丟官,回到祖籍.
經過這麼些年,後輩們卻再沒有出息的,隻能在家以田度日.雖然貧困但也能填飽肚子,這也算是相當好的日子了.
林妙兒的外公在妙兒三歲時為了哄她,上山給她抓野雞不小心摔斷了腿,外婆又急出了一場大病,在林妙兒爹爹去趕考的前一年相繼離世了.
可以說現在的林妙兒是除了那個生死不明的爹爹,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其實林妙兒更相信爹爹已經死了,這樣至少還能證明,爹爹沒有負了娘親.
青紫的小手從泔水桶裏摸出了大半個快要被水泡化的饅頭.這已經是兩天裏唯一到手的食物了.右手卻把那把冰涼徹骨的小刀重新藏在懷裏,這可是她現在唯一值錢的東西.
看著泔水桶裏浮出的碎冰,若不是有這把小刀在手,真的是又要挨餓了.哈著小手,忍著那刺骨的冰涼,再一次地伸向了那桶裏,期望能再找到些吃的.
裸露在外的手臂,枯瘦如柴.一根根的漢毛全部倒立.看著那又生起的冰茬,咬緊牙關,終於又摸出了一塊骨頭,雖然上麵沒有多點肉,但對於林妙兒來說這無疑是非常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