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多多聽罷,馬上本能地抵賴說:“不是!”
她看見陳越不說話,隻是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突然心虛起來,又紅了臉小聲承認道:“是有一點兒。”
從編輯到流程編輯相當於是“下放”,多多很難想象同事們將會怎麼看待自己。她覺得這是件丟人的事。但想歸想,多多不願意這話被點破。於是索性不再吭聲了,她用兩手環抱著胳膊,把頭扭向窗外。
這是廣州夏季難得的晴朗天,咖啡館的窗外又種滿了花草。由於燈光照射,窗外的木槿花顏色顯得異常嬌嫩。行人漸漸稀少下來,夜就顯得更加無邊無際了。多多惆悵地看著,覺得心情像這片夜色一樣,又靜謐又憂傷。
陳越看出多多不高興了,他拿出一塊硬幣哄她道:“這麼難決定的話,我們來抓鬮吧?”
郝多多覺得有點兒荒唐,又有點兒生氣,覺得自己認認真真地向陳越討教,他卻把自己的事當成了兒戲。
但轉念一想,實在也不知道何去何從,索性就試試運氣。
於是兩人說好,3次為準:去北京是“花瓣”,不去是“5”字——這是一個5毛硬幣。
硬幣在桌麵上滴溜溜地打著轉兒,多多略有興致地看著它。
“5!”陳越大聲宣布著。
再來還是“5”。本來已經不需要再拋了,可是郝多多不信這個邪,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非要讓陳越再來一次。
於是陳越把硬幣在手掌裏捂了一會兒,又問多多要不要祈禱一下。多多被他弄得有點兒啼笑皆非,直催促他快點兒拋。
她有點緊張,全神貫注地盯著跳著旋轉舞曲的硬幣,心裏默念著“花瓣、花瓣”——多多想好了,要是這回是花瓣的話,自己就去北京當流程編輯。
硬幣“當”一聲停下,陳越搶先上去按住,湊近看了一眼,宣布說:“5毛——”
多多也看見了,心裏當下一涼。
陳越像中個大彩似的恭喜郝多多道:“這一下你解脫了,不用再去北京當那個吃力不討好的流程編輯了。”“吃力不討好”是小白對這個職位的形容,多多剛才一時隨口告訴他的。
他問多多,你接下來想找什麼樣的工作,我幫你留意一下。
郝多多卻不高興地抵賴道:“誰說我不去北京了?我明天就給人事部回話,後天就走!”
陳越匪夷所思的樣子,“咦,你確定——不辭職了?”
多多發狠似的說:“不辭了!我就不信不能從流程編輯回到編輯上來,什麼事情都是靠努力的。”
陳越把硬幣收了起來,他看了郝多多好一會兒,然後微笑著說道:“這就對了,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多多覺得陳越的概括老土得可以,可承認理兒沒錯,是這麼個理兒。
他給多多分析,她的理想是當執行出版人,起點是編輯。離開摩那的話,這個理想就永遠隻能成為理想了。而留下來的話,至少還有一線希望——隻要能夠頂住各種困難和壓力。
這下兩人話說到一塊了。郝多多連連點頭,她想肖生克在監獄裏都沒有放棄呢,自己就更沒有理由當逃兵。
陳越見道理奏效了,進一步給多多定心丸道:“住宿的問題也不用擔心,我有朋友在北京,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請他們幫你在那邊找好地方你再過去。盡量住得離公司近一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