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望著段霽夜，疑惑道：“聶湘柔呢？”
他卻是漫不經心地答道：“她為什麼要來？”
呆愣著，就被他抱上了馬車。
段嫣兒見此情境，不由得賊笑著，讓了位子。
車子一路順著街道，拐出巷角，行上山間小徑。竟是就要朝之前來過的深山走去。
如今的溫泉池邊，已不見了白澤那一襲亮麗的身影。草木依舊茂盛，池水依舊升騰起嫋嫋的霧氣。那抹純淨的雲彩，卻已不知了蹤影。
段霽夜偏過頭來，疑問道：“看什麼呢？”
忙得抿嘴笑笑，“沒什麼啊。”
車子沿著山間小徑，蜿蜒而上。望著沿途間或墜落的金色枯葉，不覺間，也是一路登上了山頂。
耳畔是流水自高崖間墜落，宛如雷鳴般驚天動地的“劈裏啪啦”。
而我們幾人則在距離瀑布數丈遠的空地上，架起了柴火。
嫣兒被幾個丫鬟跟隨著，說是去林間采些蘑菇野菜什麼的來，實則就是跑出去玩了。
段霽夜則獨自一人地，去山間打些野兔，捉些鮮魚了來。
就留了我和二三個隨從在一旁盯著火。
半晌都不見兩人回來。和一眾隨從們大眼兒瞪小眼兒地愣了陣神，便朝著崖邊的瀑布走去：數十丈高的懸崖，似是被刀劈過似的，直立在蒼茫的大地上。
一道白練，被三麵群山環繞著，自山頂迸出，將崖壁分割成兩半。
“嘩啦”注下，宛如珠碎玉盤似的，衝擊在半崖橫突出來的崖石上，如飛珠碎玉般密空飄灑，因風作態，煙雨蒙蒙，狀若梅雨，令人叫絕。
空氣中蒸騰起潮濕清涼的霧氣，經陽光的照射，竟於東西兩山之間，架起了一道彩虹。
“今古長如白練飛，一條界破青山色……”
便聽著身後人“嗬嗬”一聲，笑道：“好詩。”
回過頭去，轉身便要離開。卻被來人一把拽住，“你似是，對段某我，極為不滿？”
抬手拂開拽著我的那條胳膊，淺笑著答道：“哪裏，段公子言重了。隻是……這男女，本就是授受不親啊。”
就聽他又是一聲輕笑，樂不可遏地說道：“這會兒子倒是說起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之前牽過你，抱過你，”眼珠子一轉，“對了，還有你跌進池塘的那一次，我可是同你在那藥盆裏，泡了整整三天三夜呢。”
一時間驚愕地瞪大了眸子，呆呆地望著眼前人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一張臉也是紅得滴血。
半晌才窘迫地回答道：“之前不過是情勢所逼，迫不得已。並非公子本意……”
他卻則是偏過頭來，仔細地打量著我，眯起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若我說，這些就是出於我的本意呢？”
一時間便覺得舌頭打結，不知如何作答。
而他一雙眸子，溫柔得宛如那碧波的湖水。定定地凝視著我，就聽著沉靜的嗓音便又從頭頂上方響起，“一直以來，我都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有一天，可以帶著喜歡的人，來這梅雨瀑，看一時雨撒珠翠，光映霓虹……”
呆愣地望著他有頃，驀地迸出一聲輕笑。便不再搭理他，轉身離去。
那邊段嫣兒也已提著滿滿一隻竹籃的蘑菇，回來了。
見我走上前來，忙得提起了手中的竹籃，炫耀道：“茗雪姐姐，看我采了滿滿一籃的蘑菇！”
抿嘴輕笑著點了點頭。身後段霽夜也提著兩隻野兔，一筐活魚的回來。
悶不吭聲地自地上撿起根樹枝，繞過段嫣兒，走到柴火旁，仔細地挑撥著。
段霽夜倒也不以為忤。輕笑一聲，閃身走到一旁，用小刀在野兔頭頂劃開一道小口，緩緩地褪了皮毛、剖幹內髒，穿在枯木枝上。
又款款地走到我的身邊坐下，將手裏的一隻，遞給了我。
思索片刻，遲疑地接了過來，便直直地伸進了火堆。
段霽夜又無奈地歎了口氣，“你這樣是烤不均勻的，”一把抓上了我的手腕，朝外焰靠了靠，“這最外麵的火焰，熱度最高，烤得也最快、最均勻。”說著，還將兔肉上下翻動了兩下。
方才去小溪旁洗了蘑菇回來的段嫣兒，見此情境，嘟起一張小嘴，嗔道：“哥哥，我也要吃兔兔，你也幫我烤……”
段霽夜回頭又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好。”
忙得抽回了右手，肩膀卻是一陣疼痛，似是自骨子裏迸發而出。
竟是一時間，丟了手中的烤肉……
倒是段霽夜眼疾手快，一隻手接過了下墜的兔肉，一隻手扶住了我的肩膀，擔憂地問道：“怎麼了？”
“肩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