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還有些擔憂地問，“早聽聞，此藥名貴。你有沒有，答應他們，什麼條件？”
我又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將她的手放在掌心裏，輕輕地拍了拍，“放心，沒事的。”
看了我半天，卻不見有一絲慌亂。又望了一眼身旁的兩個丫鬟，對我說：“你一個人出門，我不放心。兩個丫鬟，我也用不上，你便帶一個出去吧。”
我搖了搖頭，“我一個人就夠了。”
她盯著我，瞧了半晌，驀地，才點頭，許了。
從段府大門出去，按照段嫣兒給的地址，輾轉走了兩條街，終於順利地找到了老夫子的住所。
而我並沒有急著進去，隻是躲在門外，小心地觀察著。
見門口一名中年婦女，一身素色粗布長裙，黑長的直發，用一塊青色方巾，包了起來。背簍裏，背著一名，約莫一歲左右的男童，此刻，正在灶前，煮著飯菜。嫋嫋炊煙裏，飄出陣陣菜籽油的香味。
不知站了多久，卻仍不見屋子的男主人出來。不由得，等得有些心焦，就聽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回來了。
忙躲到一旁的小巷道裏，小心地露出半個身子，悄悄地觀察著。就看一襲白衫，兩綹胡須的中年男子，一手提著串排骨，邁著輕快的步子，進了門。
“夫人，快看我帶什麼回來了！”
“喲，是排骨啊！”
“嗯！今天就給你和凱兒補補身子！”
“這，又花了不少錢吧？”
“不礙事！”
就聽女子歎了口氣，“唉，你如今為了我和孩子，身兼數職。真是難為你了！”
“你聽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是男人，是你的丈夫。養活你和孩子，那是應該的。再說，我現在在禦史府裏教書，一個月，可以賺很多錢。”
“我也聽說了，你教的這孩子，可不像他哥哥那樣，乖巧穩重的。已不知氣走了多少教書先生呢！”
“你就別瞎替人家操心了，我這不是還好好的教書呢麼。隻要你和凱兒好好的，我就滿足了。”
聽了這麼一番話，心裏大概有了主意，便忙轉身回了段府。
夜裏，吃罷飯，支走了雲鬢、燕雙兩個丫鬟。將七弦琴擺在院子裏，並膝坐下。
陡然起弦，彈著首我也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曲目。或者說，不能稱之為曲目，倒像是一些連貫在一起的單音。聽起來，倒像是在模仿動物的叫聲。
我不知道此刻，為什麼要彈這些，隻是似乎被一種感覺牽引著，覺得，它應該會來。
果然，就聽一連串“喵喵”的貓叫聲，透過漫漫漆黑的夜，直傳入我的耳畔。再看那隻黑貓，就穿過黑夜，輕手輕腳地，直向我奔來。驀地，貼在我的腳邊，拱著身子，輕輕地蹭著。
我俯身將它抱在懷中，在它耳邊，小聲地囑咐了些什麼，又摸了摸它那柔軟的皮毛，這才放它下去。看它貓著身子，轉瞬又消失在暗夜中。
第二天一早，太陽剛剛跳出了地平線，我便梳洗好，披著外衫。拿著昨兒夜裏，隨便扯了塊布條，做的招幡兒，便出了門。
出門時，恰碰上段霽夜的父親趕早朝。忙退避一旁，探著頭，小心地觀看著：就見他一身黑袍，襟前，垂著一條紫色綬帶。頭頂廌角官帽，腰間掛著一隻銀質印章。一身正氣，不怒自威的模樣。
被一群下人簇擁著，上了馬車。
看著車子一點點地走遠，我這才從門後麵，轉了出來。從正門處，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我拿著招幡兒，在夫子的必經之路上，選了個繁華的一角。又放下招幡兒，席地而坐。
就見我這招幡兒上寫著“遠觀萬裏鵬程，近判旦夕禍福”。而我自己，今日也是一身道姑的裝扮，有模有樣地，將頭發高高地束起。
街市上，人來人往的，一副熱鬧的景象。一些人匆匆地走過，也有人停下了看了半晌，轉身又走了。
正自閉目養神，就聽，“公子快看，那不是韓姑娘嘛！”
又聽著一陣熟悉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怎麼，段霽夜對你不好啊？又出來坑蒙拐騙了？”
驀地睜開了眼睛，就見一襲紫衣的翩翩佳公子，不急不緩地搖著折扇，站在我麵前。